海棠轩里康幼璇了三支香,嘴里念念有词地朝着佛龛里的菩萨虔诚地拜了几拜。
丹仙扶着康幼璇从蒲团上起来,等走出内室,瞧不见菩萨,丹仙才笑着道:“往日让小姐求神拜佛为自己求一求,小姐还怪丹仙多事。如今为着四少爷,恨不得早中晚都一炷香。”
康幼璇也知道科考一事贵在自身,自己烧香拜佛也不过是求个心安,被丹仙点出脸色微红:“我久居内宅,能帮上允泽的也不过是在佛前添一炷香罢了。”
“我听说县试之后的乡试、会试一考就是几日,每场都跟受罪似的。”丹仙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若要成器怎能不受些磨难。”康幼璇说着,往花棱窗外看了看,“什么时辰了?该放榜了吧?”
很快,二少爷和四少爷考中的消息就传到了府里。
本来一场县试倒不至于引起多大的波澜,可国公府这次是一炮双响,下了个双黄蛋,是喜上添喜。
更何况康允泽还是燕平县的县案首!
要知道燕平县可是京县,辖内多是官僚富绅,不同于外省那些个穷乡僻壤教育资源贫乏。在京县拿到县案首,其中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继府里三位小姐都觅得良婿之后,国公府里再一次吉庆有余。
老夫人乍闻喜讯,连说了三声好,又让人大赏了来报信的下人。
二老爷康启廷尚未回府,也一直关心府中两位子侄的县试名次,报信的下人也第一时间将名次结果送到了礼部。
恰逢于侍郎在侧,也忙向康启廷道喜:“恭喜康大人啊,不仅令郎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家中子侄也是年少有为!”
“呵呵,不过是场县试,说什么年少有为。”康启廷嘴里客气,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若论起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康幼璇了。
她不好大张旗鼓地庆祝,却让丹仙私下去了禅心寺捐了一笔香火钱,又到乡下散钱舍米。
忙活了两日,康幼璇想起独居莲音院久不见人的娘亲,也不知她是否听说了允泽过了县试的好消息。
她从房里寻了一支野山参,亲手熬了一盅参汤。
莲音院常日无人来往,院门外的两株柿子树遮天蔽日,墙垣上的藤蔓也生长得肆意妄为。
三老爷去世的第二年,杨锦瑶就屏退了身边的贴身丫鬟,只留下了陪她从杨府嫁来国公府的庆嬷嬷。
院子里只余一个洒扫的丫鬟漠然地扫着地上的枯叶,应是太久没人过来,这丫鬟直到康幼璇带着丹仙、元宵走进院门,才听见声音。
那丫鬟丢了扫帚,福身行礼,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小跑几步到了正堂门口朝着屋里道:“姨娘,二小姐来了。”
屋门打开,檀香的气味随着缭绕的烟雾散出,这浓厚香烛气味不像是府里姨娘的屋子,倒像是佛寺。
便是杨锦瑶的亲女儿,康幼璇近十年也少来此处。
其实六岁前她也曾在屋内的矮塌上倚着娘亲撒娇,也被娘亲抱在怀中一勺一勺地喂羹汤。
还有允泽,她记得允泽就是在这个屋里出生的,才六岁的她听见一声啼哭,就见到那么小的一个小人躺在娘亲的身边。
而此刻康幼璇踏入门槛,四下环顾了屋内一圈,屋内的陈设早和多年前大不相同,竟让她生不出一丝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