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菀夕听到梁浅的声音慌忙将手收了回来,她心跳地咚咚咚的当真就跟做了贼一般。
一旁的梁澈倒是淡定,笑着瞥了洛菀夕一眼,也自觉地收回了手。
不过片刻功夫梁浅已走了进来,梁澈上前向他深揖了一礼,“臣弟失礼,未能出门相迎,还请皇兄恕罪。”
梁浅将手一摆,“不妨事,起来吧。”说话时,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梁澈身旁的洛菀夕身上。
洛菀夕此刻正双袖叉于身前垂眸伫立在梁澈身旁,脸上隐隐浮着一圈红晕,低垂的眼眸里透着少见的忐忑。梁浅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瞬间沉了下去。他一言不发的从她身旁经过,在大殿正中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旁的梁澈见他一直注视着洛菀夕,便不问自答地解释道:“是母妃让淑仪娘娘留下来帮臣弟处理伤口的。”
梁浅冷冷一笑,沉冷的语气中带着嘲讽,“哦?她还有这样的本事?”说完,他再没多看她一眼,只转头问向梁澈,“你的伤怎么样?后日就要启程去叶县,需不需推迟两日?”
梁澈连忙婉拒:“不用了,臣弟只是受了些小伤,并不妨碍去叶县,明日等抽调的官兵都到齐后,臣弟便可启程。”
梁浅点点头,“这样便好。”说完,两兄弟又聊了些政事。洛菀夕听了几句觉得和自己没什么相干,又怕自己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便向着梁浅试探着问了句:“要不……我还是先退下吧?”
梁浅停下来瞥了她一眼道,“朕来了你便要走,你让旁人怎么看?朕见你和锡王刚才聊的不错,怎么?想让旁人觉得是朕来了扫了你们的雅兴?”
他说的似有意又似无意,洛菀夕和梁澈两个人脸色都变了变。梁澈赶忙起身向着梁浅深拜一礼解释道:“皇兄莫怪,臣弟并没有跟淑仪娘娘聊什么?只是娘娘知道是臣弟今日救了她,心里过意不去,才同意母妃留下来替臣弟包扎的,臣弟与娘娘绝无半分僭越之举。”
梁浅牵起一侧嘴角打量起了梁澈,忽然说了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话,“锡王还没有娶亲吧?”
梁澈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立刻回话道:“臣弟年岁还小,加上身体不好,便没考虑过娶亲的事。”
梁浅绷着下颌点了点头,“你可以不考虑,但朕不可不考虑。”略想了想,他又道:“你先安心去叶县,等平乱归来,朕再帮你好生物色一位贤淑女子。”
梁澈虽然并无此意,但梁浅既然提出来了,他也只能点头谢恩。两个人又闲叙了几句,梁浅便以还有事要处理为由,起身准备摆驾回晟明殿了。
洛菀夕正欲和梁澈一起恭送梁浅离开,梁浅却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问:“爱妃,还打算留下来?”
爱妃?
梁浅可从未这样叫过洛菀夕,她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她蹙着眉头与他对视一眼,只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莫名还有几分瘆人,事出反常必有妖,洛菀夕不禁感到一阵紧张与恐惧,心虚地回话说,“我不……不留了。”
梁浅将手紧扣住她的五指,倾向她,低声道:“不留便随朕走,朕还有话跟你说。”说罢,他便拉着她的手,无视梁澈,也无视他嫉妒的眼神,大大方方地走出了承寿宫的正殿,又一路拉着她,回到了晟明殿,这一路,梁浅没说一句话,洛菀夕也由他拉着没敢发一个声。
到了晟明殿,梁浅便撒开了洛菀夕的手,并让卓九带着所有宫人都退了出去,他自己则负手背向着洛菀夕站在大殿“勤政亲贤”的匾额之下,沉默了许久才声音沉沉的问向洛菀夕:“这次……你犯了多大的罪知道吗?”
洛菀夕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又想到了“私闯禁地乃是死罪”那几个字,心里暗自揣测,他所谓的大罪,莫非就是指她私闯密石林吗?
她可以解释说自己是无心的,可无心也还是闯了,若这一条真是铁律,那有心和无心又有什么区别?最后她也只是平静地问了梁浅一句,“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梁浅听到她这样说,缓缓将头转了过去,噙着抹冷笑看向她,眼中对她竟还有几分欣赏,“倒是没看出你这般能扛事,竟已想好让朕处置你了。好,那朕倒是想听听,你想朕如何处置你?”
这皮球怎么又踢回来了?洛菀夕咬着唇沉默了片刻,张了张口,又放弃了。
“说了你也不会同意的,还是悉听尊便吧。”
梁浅疑惑又好奇的看向她道:“朕不会同意?”他略想了想,轻挑起一侧的唇角讥诮道:“莫非你是想朕能放你出宫去?”
洛菀夕没有否认。
梁浅缓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向她的耳后,动作轻柔地撕开了她脸上的假面,语气透着几分讥讽道:“洛菀夕你还真是痴人说梦,你想朕放你出宫去做什么?”
说话间,他已经撕开了她脸上的那层假面,假面下的那张脸当真是姝色无双,明丽动人,梁浅的甚至都有一瞬间的恍神。
原本他只是想让她用真实的面容对他,这样他便能清楚的洞察到她每一个表情,可掀开假面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对着这张熟悉又迷人的脸,就算她不说话,他已经对她无力抵抗了,“色令智昏,美色误人。”也只有在面对这张脸时,梁浅才肯承认,自己或许也是有当昏君的潜质的,他很想将那张假面重新给她带上,可实在觉得丢人,便只能硬着头皮将那张假面攥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