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洲与田于成进了花园,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女子在凉亭里抚琴。

女子看到他们出现,有些惊慌地停了下来,上前来给他们见礼:“霜儿见过爹爹。”

田于成给她假模假样地介绍道:“这是瑞王,快上前拜见。”

田霜霜羞涩地看了赵长洲一眼,弯腰行了个礼,柔柔地出声:“霜儿见过王爷。”

“姑娘无需多礼。”赵长洲此时哪还不知道田于成在打什么主意,他心底冷笑一声,并不去看那田霜霜。

“霜儿,你今日怎的有闲情逸志来园里谈琴了?”

“女儿不知爹爹要带王爷来花园,只是看着这月色,就忍不住想在这月下拨弄琴弦,倒搅了王爷的雅兴,霜儿这就回房去。”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既然琴都搬来了,你就再多弹几首。”田于成说到这里,似乎想起要征询赵长洲的意见似的,问他道,“王爷觉得如何?”

“田大人的安排自是极好。”

下人们很快就将酒菜上到亭子中的石桌上。

田霜霜在一旁弹着琴,眼神时不时地飘向赵长洲。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尤其是那一只潋滟的桃花眼,里头似是盛满一泓澄澈的清泉,看得她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王爷,你觉得小女的琴弹得如何?”

“好听。”

田霜霜原以为他要品评一番,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可惜等了半天,听到的也仅是两个字而已。

两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都有了许些醉意。田霜霜自不便多留,她让丫鬟收了琴,含羞带怯地望了赵长洲一眼,才依依不舍地告退。

赵长洲拿着酒杯不知想到什么,对田于成道:“田大人,你平日里除了忙于政务,还有什么别的消遣?”

田于成以为他是看到女儿弹琴联想到的话题,于是答道:“本官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唯有一点,就是对用玉石做成的器物感兴趣。”

“田大人这喜好甚是高雅,不知本王可否见识一二。”

“好啊。”田于成招手让侍候的下人近前来,低声吩咐了几下,没一会儿,就有两个下人端着托盘将几件玉器送了上来,每一件都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王爷喜欢哪个,下官稍后与琼花酒一起,给您送到别院去。”

“本王都喜欢得紧。”

赵长洲这话刚落下,田于成脸上的笑瞬间就僵硬了,心里暗骂这王爷也太贪了,真是什么都敢要啊。

赵长洲不知道哪些是从稻花村的地底下挖出来的,可是想着这些东西背后的血泪,他就很难喜欢,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试探田于成罢了。

“王爷,小女已年近十五,还未定亲,下官真是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直到见到王爷,她整个人都鲜活了,变得不一样。”

田于成收藏的当然不止这几件玉器,不过他自然不会傻到将所有家底都放到赵长洲面前来,若是舍下这几件东西,能给女儿换一个好前程,也算值得。

“田大人,你知道本王已定了亲事。”赵长洲的脸沉了下来。

“下官知道,只怪小女无福啊。”田于成叹了一口气,“想到将小女托付给别人,下官实在不放心,若王爷肯将她留在身边,下官就是立刻去死,亦死而无憾。”

赵长洲故作一脸为难:“本王原本有两个侧妃名分还未给出去……”

田于成以为他是觉得自个的女儿做侧妃委屈了,连忙打断道:“小女不会介意,侧妃只是一个名分,代表不了什么。”

“不是。田大人误会了。”赵长洲将皇上拿出来挡刀,“本王曾在父皇面前发过誓言,这辈子只有何月一个正妃,绝不再纳其他女子。”

田于成一脸震惊,再是痛心:“王爷这是何苦呢?”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正常的男人会主动放弃三妻四妾的机会,这不合理!其中莫非有什么外人不得而知的隐情,难道是那个方面不行?思绪飘忽间,目光不由地瞟向赵长洲身上的某处,反应过来后,他连忙请罪,“王爷,下官失礼了。”

赵长洲不以为意,他还真怕实话实话对方不仅不信,还算计他给下个药什么的,决定釜底抽薪,于是沉重地开口:“田大人,你对本王推心置腹,本王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本王上京后受过两次重伤,每次都到鬼门关去了一趟,身体早就……”

他没说完,只是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口仰头喝下,像是吞下了难言的苦涩。

那未尽之意已胜过千言万语。

田于成心底惋惜,倒没怀疑赵长洲说的是假话,自从收到瑞王要来江南的消息,他就已派人将对方在上京的经历调查了一遍。至于王爷没说完的话,他也能理解,世上没有一个男子肯承认自个在那方面力不从心。

看来,瑞王不仅醉了,还醉得不轻。

赵长洲见田于成不再提将女儿送给他,他也不再看这些精美的器物,而是道:“田大人,时候不早,本王也该回别院了。今日真是尽兴,下回本王请你到别院去,咱再

好好喝一次。”

“王爷,下官实在不舍,只是您醉了,是该休息。”田于成犹豫了一下是要将对方灌得更醉些,直接安排与女儿将生米煮成熟饭,还是先回头跟夫人商量一下,毕竟若王爷真的不行,那岂不是将女儿推进火坑。至于什么在皇上面前发誓只娶一个正妃这样的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他要是真将别家女儿给睡了,皇上还能拦着不让进门不成。

“下官送您。”

田于成最终还是决定先问问夫人与女儿的意见再做决定,巡抚之女,想嫁个好男子不难,不一定非王爷不可,哪怕非王爷不可,大耒国也不止他这么一个。反正他应该还会留在江南一段时间,就是改变了主意也来得及。

何月在巡抚衙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阵喧闹声,她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下,见到赵长洲在田于成的相送下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她没有要上前的意思,而是把帘子重新放下。

酒气与一阵风吹来,何月皱了皱眉,就见赵长洲钻了进来,见到她明显一愣,然后就伸开双臂上前将她抱住,“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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