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日子已过去了十四天,今天正是十月十五日,是三元寿诞之一的下元节:道教中的水官圣诞。东岳观附近的居民们纷纷来观里聚会,庆祝这个特殊的节日。清晨五更,观门就已经大开,殿内钟鼓齐鸣,热闹非凡。

这欢庆的气氛却与秦叔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虚弱地倚在庙内的角落,面容憔悴,一副失落的样子。虽然这几日有魏玄成陪伴在身边,却无法改变他孤独的事实。没有亲人在侧,叔宝的生活越发显得落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令人不堪入目。

这些参加庙会的人,都对叔宝避而远之,绕道而行并议论纷纷。他们嘲笑着这个可怜的人,用冷漠的眼神剜着他受伤的心。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叔宝愈发显得苍凉。

再加上大多数主持寺庙、观宇的僧道住持,都会寻求、结识一些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作为贵人,有时候还需要常常招待一些地方上的无赖破落户,保证自己的场所安稳。这魏玄成虽然也是身披黄冠的道士,但他那高傲的气质却无法改变。他不愿向权贵低头,又怎么会去结交那些无赖之徒呢?

因此,众人本来就想找事情抱怨魏道士的顽固,现在看见了秦叔宝的囧样,都纷纷指责他容留了一个无籍之人,玷污了圣殿的清净。叔宝听闻此言,心中又愤怒又羞愧。他感到无助,不知为何天大天大,自己却觉得无处安身。

正在这个时候,单雄信带着手下一行恭敬地来到东岳庙,打算与已故的兄长举行超度仪式。庙里的众会首热情地迎出来三天门外,他们一见到单雄信,就七嘴八舌的说道:“单员外,您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

雄信疑惑地看着他们,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众人皱着眉头,抱怨道:“员外,您也知道这东岳观本是我潞州的祈福之地,可这魏道士却擅自夺走了观里的福首之位,还容留了一些无赖异乡人,现在让这东岳观变得乌烟瘴气,搞的我们还怎么敬奉神明啊?”

雄信一向明事理,怎么可能这样随随便便的就下定论?他微笑着说:“各位请稍安勿躁,让我来跟魏道长谈谈,了解一下是什么原因?看看能不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说完,便转身向大殿走去,召唤手下去请魏法师出来。同时,他一边走着,一边悠闲地四处看看。

突然,他的目光被钟架后的两个草绳捆住的双锏吸引了过去。在昏暗的光线下,锏的光芒依旧刺眼地闪烁。雄信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对锏看了许久,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忍不住问身边的众人:“这兵器是从哪里来的?”

众人齐声回答:“这就是那个生病的小子背来的。”

雄信听到这里,他沉默了半晌,皱着眉头,急切地想找人要问清楚情况。恰巧这个时候魏玄成翩然的走了出来,满脸的笑容,优雅地向雄信一揖至地。

雄信立即抓住机会,开口就问:“魏先生,我的一来到观中,就听到乡亲们都正在谈论,甚至还向我抱怨说这座东岳观,它是潞州的祈福圣地,希望能保持庄重清洁,方便信徒们瞻仰。可是听说您竟然让某些人在庙里居住,污染了庙宇的圣洁,大家对此都非常不满。所以特意来请教您,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在观里住下来?”

魏玄成神态从容,语气平和地说:“我不过是个小道士、出家人罢了,怎敢擅自作主。我今日确实收留了一位病人。只是因为我见这个病夫,显然并非等闲之辈,更非无赖破落之户,所以我才没有轻易的打发他离开。再者,他路过此地瞻仰神明时突然病倒、晕倒在庙殿之上,作为出家人,我是一定要施以援手、医药救治的。这一切都是出于一颗慈悲救世之心,望您能体谅我的初衷,原谅我的冒犯,也请您向其他施主们转达我的歉意。”

雄信连忙追问:“殿角的那对双锏,就是那人的兵器吗?他是哪里人?”魏玄成回答:“他是山东齐州人。”

听到“山东齐州”四个字,雄信心头一震,神情变得紧张。他本就怀疑是秦叔宝,所以特意留心、追问此事原由,因此立刻追问道:“他姓什么?”

魏玄成说:“他是本月初二到观,跌倒在殿上,病得无法开口。我见到随身带的行李中有一份公回批,上面写着名字叫秦琼。直到第二天他病情好转一些,能说话了,我才与他交谈,得知他的表字是叔宝,乃是北齐功勋大将的后人。”

雄信一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急忙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魏玄成指向一旁的耳房,回答:“他现在就住在这耳房中。”

雄信急忙拉着魏玄成的手,推开侧门走了进去。他吩咐手下人:“快去把秦爷扶起来,我终于正式得见秦兄了!”

下人们听了吩咐,三、四个一下就冲过去,要搀扶秦叔宝,结果被褥拉开一看,根本不见秦叔宝的身影。雄信焦急地说:“难道他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我寻过来了,故意又躲到别处去了?”

这时候,旁边跟进来的一个小道士插话道:“我刚才看见秦施主出去了,可能是去小解,应该在后面吧?”雄信一听,立刻同魏玄成出了门,向后面寻去。

原来,秦琼这病发现的早、魏征又能对症下药,再加上在观中清净、秦叔宝调养了这十来日。身体已经明显的好转了。今天天气大好、阳光和煦,殿上又热闹非凡,他自然心情愉悦,禁不住诱惑就出来走一走、转一转,也顺便透透气。

在解决生理需求后,他就来到后面亭子这边,想避开人群的嘈杂,省的人们都看着他,对他指指点点,图个自在。在这里,他可以独自享受片刻的宁静。就坐在亭子边的角落里,他神情惬意,悠哉地看着外面的繁华。

恰逢其时,一个烧火师傅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他看见师傅的衣兜里鼓鼓囊囊的装了几升米,手里还托着几扎干菜,静静地走出门外。不免好奇,就随口问道:“师傅,你这是要去哪儿?”

火工头以为叔宝是在怀疑他偷拿东西,头也不回,没有好口气地回了他一嘴:“关你什么事!我家母亲身体不好,我刚从管那里要了几升小米和几把干菜,准备回家给她熬点粥,让她调理调理、看看能不能休息休息,早点好!”

叔宝听着火工的回答,内心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自责感。他秦琼空有一身本事,却不能在家孝顺母亲,反而让老人家在家孤苦伶仃,等待着儿子归来。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叔宝的神情愈发沉重,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紧紧握住双拳,下定决心般地说:“就连烧火师傅都知道要关心、照顾母亲,而我却……我一定要尽快回家,好好照顾母亲,让她感受到儿子的孝顺。”

此时,他的内心被强烈的愧疚和悔恨填满,止不住的两行英雄泪就从他的面颊流落下来。

那一刻,他看到桌子上有一支秃笔,静静地躺在案子上。迅速捡起那支笔,神情专注地盯着它。虽然在公门中当差,但叔宝自小也熟读兵法,不算粗汉子,对于墨多少还是有点基础的。

他轻轻拂去笔尖的灰尘,感受着笔尖在手指间的触感。走到了粉壁前,深情地望着那片洁白无瑕的墙壁。内心涌起一股创作的冲动,他开始在墙壁上题写诗句。他的手指在空中挥舞,字形在笔尖下跳跃,仿佛一场精彩的舞蹈:

雄狮狂奔,何处去,天涯茫茫寻梦?

蓝天中,翘首以盼,战袍血迹斑斑。

江湖岂容龙腾虎跃,鼠蚁安知凤凰涅盘?

仰望苍穹寻答案,为何绊英雄,心事苍凉。

七尺男儿,胸怀壮志,三尺长剑,锋芒闪烁。

虽曾誓言征服天下,笔头却勾勒出战火苍茫,满腔热血何时喷薄?

恐转眼便失去青春,谁人能懂?(笔者注:笔者仿调满江红随意编撰的,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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