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娘子你现在不缺钱,可继续待在宫中,一来、越发寂寞,二来、天天被那帮朝臣惦记傍身钱,不如早早出宫,再寻个依靠?”
李师师只将头撇到琵琶一边,越发娇弱。
这时,崔玉奴忽然爽利的大笑了几声。船外面的狗,也大声吠叫起来。
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常东望越发大胆,靠近李师师:
“娘子,在下倒也殷实,上下又有人脉。在这汴梁城也是混得如鱼得水,谁能奈何得了?比如今天,就算你今天在酒里动手,就算你在曲子里放词儿,我都快你一步。”
正说着,天上就突突突的放起各色烟火来,照的河上十分绚丽。
崔妈妈便招呼人、在外间熄了灯火。请大家都登船,去看烟火。
常东望听见外面安静了,便把手伸到李师师胸前:
“就算你……现在变个假鬼出来,我都有办法,支吾你。”
就在这时,靠近李师师的榻子下,真的就伸出一只包着羊皮羊毛的胳膊。这胳膊作势要去抓、常东望伸出的那只咸猪手。
李师师立即大声尖叫起来,把脚要逃出内间,却被常东望堵住了。
常东望笑嘻嘻地、抽下簪子,就朝那东西上猛戳:
这内间,有几只大蜡烛照着。虽然不是如白昼那么光亮,但是还是能看得很清楚:这胳膊瘦的跟扒光了的鸡翅膀差不多,卷着的毛皮,又都是些不上等的下脚料。
果然,那榻子下、就发出一声古怪的哭泣,立即把胳膊缩了回去。
常东望瞧瞧簪子上的血迹:
“李娘子,这戏也太拙了些。便是你不演这些,我也不妨告诉你,毒死矾楼老东家的药,就是我给陈婆子的。她大我五岁,还想霸住我一世?”
“那……你为何要害他女儿?”
李师师还是不敢抬头,泣不成声。
“那可不赖我,我只是给那陈婆子出了个招儿。不然等她药死那老东西,不还有他女儿继承家业吗?”
就在这时,就听见一声锣,一声鼓,眼前的屏风被撤开了。
皇帝自己拿着个鼓槌,跟前摆着一只羯鼓。
崔玉奴手里提着一面小铜锣。
整个船舱里,因为只有李师师和常东望跟前点了蜡烛,显得格外明亮。
借着自己这边透过去的光,可以看见,外间坐了、站了至少七八位朝廷大员,包括殿前指挥使高俅。每位手里都捧着刚才装乐师、贴在脸上的画纸和假胡须。
常东望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看见一个瘦得跟搓衣板差不多的女子,穿着一身小黄门穿得衣衫,跑上来,先把李师师扶下去,又把榻子下、灰头土脸的刘太监拉上来,然后一鞠躬:
“谢谢官家和各位大人欣赏!谢谢崔娘子大力相助!”
赵佶撑不住,笑得只敲跟前的羯鼓:
“好,好,好!张会计,你不愧是宫中的供奉!来人,朕要重重有赏。”
说到这里,赵佶忽然也有了个主意,他对穿着刘太监衣服的张洛招招手:
“朕这回只许你给崔娘子、或者李娘子,求一份赏赐……”
因为皇帝知道得很清楚,刚才张洛不是白谢谢崔玉奴的。
今晚能这么容易拿下常东望,崔玉奴怕是出力最多的那位。
如果张洛撇了崔玉奴,只顾李师师,以后自然有了个大仇家;如果张洛撇了李师师,顾了崔玉奴,李师师这个率性不攒钱的人,又哪里去寻、朝臣们要她认缴的十万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