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见状二话不说,带着忘情一起先抄近路潜进产妇家中,在院落中事先设下捆缚阿修罗的法阵,因为有整整一瓶子茉花沐雪丹在身上,所以也不怕他放出翳毒害人,阿多那因为想要取胎儿精血心切,一个翻身跳落进院子里时根本就没留意到院中法阵,登时间身陷阵法之中不得脱身,斩情见状立时手持长剑跃进阵法之中和阿多那拼杀激斗在一起,忘情在阿多那身后瞄准机会只在手指间轻轻一弹,指尖一枚自斩情之前交给他的一串念珠上取下来的小小沉香珠子登时间打在阿多那脖子根下面的大椎穴上,阿多那因为大椎穴被猝不及防的一击而中,登时间浑身瘫软的瘫倒在斩情脚下,斩情见状自然不会对他客气,一脚将他身子踢翻过来让他直直趴在地上,之后用手中长剑在他后背上重重的点了几下,让他虽然四肢俱全手脚却没一点力气,从此再不能去四处害人,还让他将七香翳毒老实交出,不然先一剑断腰,再一剑断腿,让他拖着断腰断腿一寸一寸的爬回七劫城去。

阿多那听了斩情口中之言,早给吓的魂飞天外去了,老老实实的交出七香翳毒之后爬起身来连嗜血钵都丢在地下不敢捡起就一路上蹒跚跌撞的慌张逃命去了,斩情随即一剑将脚下已经残害了二十八条胎儿性命的嗜血钵“咣”的一声劈成两半,施法用三昧真火一把火烧个干净,之后即将脚下法阵施法撤了,和忘情一起悄无声息的离开小巷,匆匆返回来灵隐寺中设法将收缴上来的七香翳毒毁掉,替世间消除这个祸害隐患。

因为毁灭七香翳毒要用六丁神火,斩情正要使出六丁神火烧毁七香翳毒时却一眼看见无情的深湛眼瞳中微微流露出来些许挽留可惜的执念眼神和目光,随即冷冷的问他是不是心中又在打这七香翳毒的主意,想要拿这七香翳毒回归云山庄中去炼制什么稀奇丹毒?

无情当即被师兄的严厉眼神给吓的转身退出去了,斩情也不管他,断然施法使用六丁神火将七香翳毒给烧了个干干净净,施法完毕之后,斩情却回头看见忘情正一脸无可奈何的在摇头看着自己,随即开口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对无情他的态度确是有些太过凶狠严厉?

“不,既然身为昆仑山一脉帝子,自然该知道什么是上天好生,帝子无情,你们先是两个神尊帝子,然后才是师兄师弟,即是师兄弟之间感情甚深,也未必深的过各自帝父,世间情之一字,不过难得糊涂而已,看开就好。”

“哼,看开可不是看破,佛主说过,从来渡人的未必是佛,而是天,”斩情一言及此,忍不住微微叹口气说,“一个神尊帝子在心中几次三番的算计着如何为祸作孽,却因为苍天长眼而没一次成事,这本来就是上天想要渡他,上天怜惜一个人,才不会让他心中恶念成事,若是上天已经将他放弃,他现在早已经是满身杀孽,”他说,“我知道你喜欢和他在一起玩闹,”斩情忍不住微微笑笑,“但是他可是崂山一脉的花水少帝,除非是将他给弄失忆了,不然他是断然不会和咱们昆仑山一脉有什么缘分的,”他说。

“你别玩笑了,我可不想为了这样事情和帝俊圣皇打上一架,”

“其实你这样心思本来也并没有什么大错,心中喜欢的人总想时时能够和他待在一起,这本是人之常情,不然江湖上哪来那么多一个头磕在地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生死兄弟,可是你也知道,他心中的一丝执念现在还并未彻底化散,所以,你也不要再这样执念下去了,总有一日,在他心中,清裳仙子的地位会比你我都要尊贵荣宠上许多……”

……

……

自从荼蘼花境大军自昆仑山下溃败退兵,铩羽而归,荼蘼就经日里在散花宫中神思恍惚的反复煎煮着一壶一壶不知味道的清茶,因为煮出来的清茶就顺手洒了,没有人喝过一盏,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清茶味道……

最爱她的人,伤她有多深,她最爱的人,伤她有多深……

但是,被伤的再深的人,总也该从散花宫里出来晒晒太阳,慕云尘孽虽然现下已经回来她身边,但是荼蘼一眼看出来他身内的白花蛇叶草药力,立刻施法替他散了,湿华大神的恩赐不是那么好消受的,白花蛇叶草虽然能遮掩他脸上的乌青莲花罪纹,但是也会让他的真元日渐虚亏,因为白花蛇叶草本就是以他身内真元之力催动药力,待到九九八十一日之后,他身内真元只怕是会被消耗的只余三成不足。

虽然她很难过,无可挽回的难过,许是为了断情在昆仑山下对荼蘼大军的刀光血影,许是为了久远前,流波山上那一段只将他称作师父的亘久时日,或许,更该是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他是长卿太子转世,却在昆仑山下一手打退了帝释大人心中算计,他和她都是戏台上的人,但是纵是将三界六道当作戏台,她现下却也再难触碰到他身上嫩滑的肌肤和温和的体温,而她的身边,现在已经又多了一个梵云太子,只是,一切都像是神话时代的延续一样,亘久之前,她是水莲王城中的荼蘼皇妃,师父是善迦城中的长卿太子,尘孽是金莲王城中的梵云太子,只是,那样的神话时代而今已经只余下恒河边上的亘古传说,现下这个亘古传说的延续,就是让尘孽的整个脸颊上,从额头到下巴都被一朵盛开的黑莲绽放点染,这是逝水忧云他在西天极乐净土上时学到的本事,他这样对待尘孽,是永世都不打算再回去忉利天庭上去的了,帝释大人对此倒是很了然,毕竟忉利天庭赐封不了他这个春神名位,但是太白山上的春神名位,和荼蘼却未必当真会有什么牵连不断,黄帝是不会想要和荼蘼花境联姻的,长卿太子的色身,毕竟当年在恒河边上,就被一把火灭了,现今,他可以是轩辕句芒,慕容句芒,断情圣尊,逝水忧云,却唯独不能再成为当年的长卿太子,成亲总还是该门当户对一些才好,也许当年的青莲太子,现今的梵云太子,和自己,都要比师父他更加门当户对一些的才对,虽然,身边两个孩子确是他的,但是这两个孩子此生也必定是不会踏上太白山一步的,黄帝虽然可以认慕容句芒为子,但是黄帝在太白山上,可是不止慕容句芒一个儿子,慕容句芒现下虽然已经被派去东方青帝身边辅佐,只是苍云山上也必定是不需要这两个孩子的,前世今生,说穿了,长卿太子也只是比梵云太子稍早一些见到她而已,虽然梵云太子见到她时,已经是一只失却本来面目的黄毛小狐。

(三)

斩情不知道帝父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之前一直催着自己将忘情带回来昆仑山上,现在自己将忘情带回来了,他又让忘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不少严刑惩戒,借口只是之前帮无情做的那些顽劣事情,斩情以为忘情会为此深深恨透帝父,虽然忘情他做错了事,受苦刑遭惩戒本是天经地义,但是既是做错再多事情,他也仍然还是阳光普照下的三界芸芸众生之一,身为一个祸世魔尊,忘情他自是不需要一丝一缕佛光普照在他身上,而且也不觉得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那一群佛祖菩萨诸神护法有资格渡他,但是帝父为何要将他眉间一枚黛青色朱砂点染成一朵黛青莲瓣,自从第一次在清水倒影中看见自己眉间的这朵黛青色莲瓣之后,忘情他就不再似之前跟在无情身边时的那般情绪激烈了,反而更加喜欢一个人在昆仑山上寻个清净地方闭目练功,但是现在可不是能让他在昆仑山上寻个清净地方日日静心练功的时刻,因为帝父既然认下了他这个昆仑山一脉的二皇子,一个神尊帝子该当担负起来的护世之责,总还是要一力承担起来的……

斩情一念及此,在忘情今日里又在昆仑山上一个清净地方闭目打坐时,很随意的来到他跟前,“睁开眼吧,魔尊,”他说,“皇兄今日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皇兄,有话请讲,臣弟不睁眼睛,耳朵也不会闭上,”

“魔尊,若是你不介意,皇兄可是愿意永世跟在你身边的,”

“皇兄你言重了,臣弟只要不死,也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但是那也要三界安好才行的啊,所以,你应该不介意担负起让三界一切安好这个责任,”

“这次又要去和谁打架,你直说即是,”

“魔尊,既然如此,你该不会介意趁机假公济私,公报私仇,毕竟昔日里在普渡山上,逝水尘缘待你自来不是很好……”

“皇兄,你当真想要管这档子闲事……”

“若非犬戎那个死不要脸的流氓无赖掺和其中,皇兄能有这个闲心,”

“皇兄,你知道穷苦出身的人为什么总是容易心生恶念的吗?”他问。

“因为他们即是心存善念,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世上一切荣华富贵都不是依靠善念得来的,依靠的是功德战绩,但这些人在世人眼中的大多数功德战绩,都是依靠比他们更加穷苦羸弱的人割肉放血积攒来的,而迫人割肉放血是恶,哄人割肉放血,更加是恶。”

“所以犬戎此世的荣华富贵,只能依靠心中恶念得来,其实从一开始,帝俊圣皇就不该让他留在崂山上,”忘情淡淡睁开眼眸,“北荒之境虽是有些偏远,但是其实也不算是很荒凉了,只是犬戎自从被留在崂山上之后,就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过上神上仙这样的荣华富足日子,而再不能过之前那样细水长流的平民日子,但是他本来就没有当上神上仙的天赋和本事,想要过这样日子,只能依靠心中恶念,”他说。

“所以他现在已经和安罗伽串通一气,身为犬戎国主,却为了讨好安罗伽,而将犬戎国中九百九十九个刚出生的婴儿送去七劫城中献祭,完成杀生大祭,只为了安罗伽的幼子能够苟延几年活命,”斩情忍不住淡然摇摇头说,“但是几年之后,为了继续替爱子续命,还需要九百九十九个三岁孩童,再过几年之后,还需要九百九十九个六岁孩童,就这样三岁,六岁,九岁,十八岁,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四十八岁,不过百年,犬戎国中百姓一多半都要被用来替安罗伽的幼子续命了,”他说。

“不过犬戎即是国主,自然对治下百姓有生杀予夺权力,”忘情忍不住在斩情跟前云淡风轻的淡然一笑,“他杀他的百姓,说到底,也是一点不关咱们的事情才对,”

“但是怕只怕杀生祭在替安罗伽幼子续命时会顺带着积蓄出来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邪恶力量,你也不想想,安罗伽妃嫔子嗣众多,这个幼子又只是一个后宫中不得宠的卑微宫女所生,安罗伽有必要为了他的生死这样兴师动众大动干戈的嘛,”他问,“除非,是以替这个幼子续命作为遮掩,暗中在算计着一些更加邪恶的事情,”他说。

“一个阿修罗王心中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算计,无非是想要攻占天庭,一统三界,”

“可是现在普善天子为了尘馨已经发疯,他没能如愿取到帝父的心头血,现在又想要去取湿华大神的心头血了,所以,他是不会在意为此背负上勾结阿修罗的名声的,毕竟,这也是得他那个上梁不正的亲爹真传,”斩情无奈,“虽然湿华大神和咱们昆仑山一脉也没什么太大交情,但是普善天子毕竟是自昆仑山上回去忉利天庭上的,若是这个普善天子当真勾结安罗伽祸乱三界,也该是咱们出手清理门户才对,毕竟帝释天碍着月宫天子颜面,是不能亲自出手处治普善天子的,”他说。

……

……

普善天子因为知道想要取湿华大神心头血让尘馨恢复成一个完整的女儿身,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所以他现在并没有急着勾结安罗伽王去攻打湿华大神长住的吉罗娑峰,而是在恒河边上一抹安静祥和的落日黄昏之下,向尘馨回忆起来曾经记忆深处那个刻骨铭心的神话时代……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神,仙,妖,魔,都十分喜欢留恋凡尘,或许是英雄时代的凡人还远没有黑铁时代的凡人那样奸邪和狡诈,阴暗和堕落的缘故吧,反正那个时候纵使是诸如创世神梵天大人那样高高在上的尊贵大神,也会在每一个季节轮回中那个十分被大地上的众生狂欢而又雀跃的时刻……

……

……

尘馨在图拉西树的传说中深深沉睡在普善天子怀中,恒河边上一抹温暖普照的黄昏落日下,普善天子轻轻将尘馨抱在怀中,千里迢迢的赶来峨嵋山下的水云观中,将她托付给裳千炽和剪水无垢二人,他不知道此次一别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毕竟,安罗伽虽然是个很好的交易对象,但是却不是个很可靠的合作对象,更何况,自己本来也是将他和七劫城一起算在计划之内的,一旦东窗事发,他就是忉利天庭和阿修罗族的共同敌人……

但是现下,这却是自己能够想到的唯一可以取得湿华大神心头血的办法,诛魔神力当日即是湿华大神所赐,那自然,想要消解,也只能取湿华大神心头血一试才可,只是想要取湿华大神心头血,寻常办法是一定办不到的,只能铤而走险,使用天地不容的隐秘邪法,而偏巧,普善天子在久远之前,就曾无意间听尘馨说起过一个她自毗羚陀口中听来的一个隐秘邪法,而这个隐秘邪法当初是水持为了打败忉利天庭所创,只是在使用这个邪法时容易误伤到阿修罗族,才一直未曾使用。

普善天子以为安罗伽未必知道这个隐秘邪法的存在,现在安罗伽和犬戎之间的狼狈为奸已经到了登峰造极地步,安罗伽想要一统梵天界,在忉利天庭上作威作福,犬戎以为自己只要和安罗伽交好,就能捞到一个人界之主的位子,为此不惜将犬戎国的小孩子成千上万的送去七劫城中献祭,至于这些小孩子的父母,也可以一并骗去七劫城中苦劳奴役,在他当犬戎国主这几年中,犬戎国的日子本来就每况愈下,因为他只是生来喜爱享受荣华尊贵,却本无任何治国本事,现在又嫌弃犬戎国在北荒偏远之地,这个国主当的也没什么乐子,若是能够利用犬戎国中这些低贱百姓几条贱命为自己换来一个人界之主尊贵,也算他们死得其所。 普善天子现下自然是没什么闲心去管犬戎国那些小孩子死活的,他现在正急着前去七劫城中和安罗伽王交易,所以很快只身一人来到七劫城中,安罗伽王也是个爽快人,见到普善天子来了,二话不说将他带来七劫城中一个极其隐秘的炎晶洞中,这个炎晶洞中积蓄着当初以九百九十九个婴儿献祭时的胎血凝结成的一颗炎晶球,只是需要普善天子以神力加持,才能成为一件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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