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廷心下落得厉害,正想寻个借口让她不必喝这碗助孕的药膳。
可他还没想好说辞,就见妻子似乎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就将那粥水用了。
谭廷怔住,可她脸上还是无有什么情绪,继续照应着众人用饭。
一切的情形与往日再没有任何不同。
可谭廷却在这相同之中,一颗心直往下落。
他想了想,准备晚间与她好生说一说,只是晚上杨蓁发了烧,她从秋照苑吃过饭直接就去了夏英轩。
谭廷将她一路送到夏英轩门前,见她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夏英轩里,只好暂时回了外院房。
好在杨蓁素来身子结实,烧了两刻钟就缓了过来。
项宜见她没什么大事了,这才回了正院。
正院里安静得似被夜的幕布团团包裹,没有什么声音,只有夜风吹着庭院里的一株浅浅冒了青的迎春。
那位大爷不在。
项宜想如往日一般,在案前坐了下来,拿出没做完的小章,继续做事。
可今日不知怎么,刻刀拿在手里,却忘了该向何处下刀。
白日在田间坡上谭廷的话,蓦然就出现在她耳中——
“宜珍约莫不是那人是什么人。他未必就真的替庶族着想,而是那好不容易走通了科举之路,却心思不在百姓身上的小人。
“莫要以为这样的人有什么难处或者悔过,不过是一心只有一己私欲罢了,再不值得同情!”
那言语响在耳边,项宜闭起了眼睛。
只是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走动,秋照苑来了人。
吴嬷嬷奉赵氏的命来了。
药膳虽好,可若是大爷和夫人慢吞吞无有动静,这药膳又有什么用?
今日不是逢五的日子,但赵氏却让吴嬷嬷给正院送了一块香来。
吴嬷嬷笑着叫了项宜,“夫人今晚便点起来吧。”
项宜安安静静地看着那香料,答应了下来。
谭廷晚间回来的时候,便闻到了房中更换了的香气。
她素来只是在睡前用清淡的安神香的,但今次更换的香气浓重了几分,暗含着些愉悦一般。
谭廷不知这是何香,但见妻子换了香,还以为她亦换了情绪,心下不由随之一缓。
不等她上前来,他便先换了衣裳。
时候已经不早了,项宜见他这般,就唤了人倒了水洗漱。
两人早早洗了漱,项宜便吹熄了灯火。
暗含愉悦的熏香在寂静的房中悄然飘荡。
谭廷见妻子盏盏灯吹熄,径直入了帐中。
他想这般也好,此处再没了旁人,他们也该好生说说话了。
新换的熏香气息漫进了帐中。
项宜只着了薄薄中衣。
赵氏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了,吴嬷嬷走之前,甚至吩咐了下面的人把水都烧起来。
项宜垂头理了理锦被。
谭廷并不晓得吴嬷嬷来的事情,只看着妻子安安静静坐在帐中,他亦进了来。
只是他刚进来,就察觉帐中气息停滞了一下。
下一息,妻子默然解开了衣带。
轻薄的衣衫自她肩头滑落下来,她纤细的脖颈下,细瘦白皙的肩头暴露在了清冷的空气中。
帐中的气息凝滞得惊人。
谭廷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心下陡然一慌,谭廷急急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裳。
“宜珍别这样……”
项宜抬起头来。
谭廷在她的目光中心下像被谁攥住,倏然一痛。
他怔住了,口中苦涩遍布。
“你不要这样……我们先好好说说话,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