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不到暴露的时候。罗宜宁这时候被抓,指不定心里要怎么骂他呢。
道衍当然不在意这个,反正逼宫未成,皇后就不会伤及罗宜宁的性命。她在坤宁宫说不定还要安全一些。
他前面放的是皇宫的舆图,道衍一边看着舆图,一边对府卫兵指挥使说:“太和殿易守难攻,但皇上身边罗阁老早有安排人手来反攻。你等带兵从汉白玉台阶包围而上。对方会用弓弩,但是他们人手太少,弓弩势必不足。你等直接冲上拿下。”
面前的人可是封了战神的道衍,府卫兵指挥使说话就结结巴巴的。“是明白,全凭您的吩咐。”
他又问:“罗阁老呢?大师,我可不得不说一声,就是加上府卫兵、锦衣卫,还有从保定卫、真定卫连夜调来的兵力,恐怕也挡不住都督大人的兵力,守不住大明门”
“我心里有计量。”道衍说着拿起了桌上的长枪。
府卫兵指挥使不再多问,收拾东西,立刻带着兵前往太和殿。
皇宫的中心太和殿在正中轴上,汉白玉台阶,鎏金雀替,斗拱飞檐,一片肃穆。府卫兵指挥使老远就看到了太和殿大门洞开,他一看就松了口气,其实里头的形式已经基本上被控制住了。
罗慎远带着锦衣卫站在皇上身侧,他昨夜就等着这出戏了,因此做好了万全的打算。身上穿着件玄色的劲装,他很少有这么严肃凌厉地着装的时候。冷风灌进来,他的衣袍却纹丝未动,竟十分的肃杀。
这看得汪远为之侧目,他那一把老骨头只等着享福了,一旦到这种危急关头他是肯定躲的。当年陆嘉学谋事他也是不闻不问,还不是平安活到现在当了首辅。这次陆嘉学跟皇后联手,可是半点没告诉他的!
汪远当然也只当自己不知道,反正无论如何改朝换代他还是他的首辅。太平盛世里他的这个地位无人能撼动。
刚才突然暴起伤人的金吾卫已经被扣下了,头被侍卫压在地上,碾得牙齿都掉了。
罗慎远一扫场中众人,竟带着笑容说:“现在放刀,供出幕后主使还能活命。不然,便形同此人”
说到最后,语气突然一厉,侍卫应声手起刀落,那人血溅金砖!
半个脑袋轱辘滚了下去,鲜血沿着台阶慢慢流,一些承受不了的官员看着剩下的一半脑袋和挣扎不断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皇帝脸色发白,虽然罗慎远在料定有人会在今宫之后,昨晚就连夜跟他说过今日可能会发生什么情景,但真的面对时他还是不舒服。
金吾卫副指挥使是周应友收买的人,此刻也忍不住想呕。再加上外头传来包围的声音,他手里的刀已经拿不稳了。
罗慎远立刻挥手,示意身后的锦衣卫蜂拥而上,将金吾卫副指挥使压住。
而此刻正站在宫门外,骑在高大的马上的陆嘉学身着重甲。他似乎听到了太和殿的动静,仰头眺望着太和殿的方向。
拖得太久了,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周应友收买的人虽有些是他多年老友,有些早就安插。但根本是意志不坚,决意不够,恐怕连传位诏都还没有送到皇上面前就被锦衣卫杀死了。他望向旁边也着重甲的周应友问:“诏你是准备了两份的吧?”
周应友沉着脸点头,任谁看到自己的精心准备四分五裂,都会心情不好。
周氏与皇后的命运息息相关,皇后若是倒了,他周应友手握兵权,又能活几天!周氏一族又能存在多久!所以他没有退路,不得不逼宫,劝皇上退位三皇子。照样是皇家正统,谁当不得皇帝了!眼下准备匆忙,自然不可能设计得完备。
“这便够了,叫三皇子准备龙袍吧!”陆嘉学拉着缰绳往前走几步,撞门用的大鼎早已准备好了。
沉重的大明门后面有卫兵抵御,低沉的撞击声不断在宫中回想,越来越响,响得整个紫禁城人心惶惶。
低微的宫女太监乱作一团,收拾细软到处躲藏。坤宁宫中传来妇人隐约的哭泣,而太和殿一贯沉默。
最后一响,骤然门破!
无数卫兵携裹着势不可挡冲进了宫内。周应友的兵马先朝着太和殿冲了过去。
陆嘉学突然想起自己当年破宁远侯府好像也是这样,一步步向前,知道自己即将走上最顶端的激动与克制,即将破茧而出的野心和欲望。
不知道罗慎远要怎么办!锦衣卫虽然是精锐,却根本禁不起人海战术,陆嘉学非常清楚这点。
当陆嘉学终于冲进了门内时,他同样也看到了坐在马上的道衍。
不再身着袈裟,而是当年他在沿海抗倭的样子,手拿长枪,慈悲完全不见了踪影,无比的神武。
身后是雄壮的千军万马,一眼看不到头,应当是自玄武门进来的。
“果然是你!”陆嘉学笑着说,“当然助你成战神,如今却是叫你来对付我的。能让你亲自出马,看来你是当真疼爱他。”
“都督大人别来无恙,承蒙厚恩。只是这道门,大人还是不要过去的好。”道衍举起了手中长-枪。
“布阵!”
陆嘉学也表情凌厉起来。挥出长刀,刀尖指地。两方人马顿时交战一起,蜂拥厮杀如潮水。道衍露出个破绽,陆嘉学立刻看到了,长刀朝道衍直逼而去,想取他首级!竟把道衍逼得活生生后退了好几步,只是被刀尖刮到皮。
陆嘉学收回刀,摸着刀尖的血笑了笑:“道衍,我从未与你交过手。现在,你来试试!”
他气势如虹。
黑夜如幕覆盖大地。罗宜宁被绑已有三个多时辰了,她是被单独绑着的,守着她的是程琅。
罗宜宁与他就是干瞪眼,干脆不说话,也不理会。
“罗慎远把你送过来当诱饵,你倒是听他的话。”程琅将那块自小随身携带的玉佩捏在手中,问她,
“你可还记得这块玉佩?”
罗宜宁闭上眼。
“二两银子,多不值钱的东西,我带在身上十多年了。”程琅漫不经心地笑了,“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
外面传来悉索的声音,他又把玉佩放入了怀里,声音一冰问道:“什么事?”
“大人,”外头说话的声音很弱,“皇后娘娘让您把人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