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解释道:“饭菜是牢房后厨的伙夫做的,这些伙夫在牢厨做饭很久了,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中毒的事,这回却不知是何缘故。”
“将厨子传上来!”刘胤目光严厉地低沉喝道,自有手下去传唤厨子。
“怎么样,能不能救过来?”刘胤问医匠道。
医匠躬身道:“回禀右丞大人,饭菜内搀有剧毒的鹤顶红,黄染已经是中毒身亡,申原可能吃的较少,中毒比较浅,抢救及时,吐出了腹内毒物,现已无恙。”
黄染已经是直挺挺地躺在了那儿,口吐白沫,双眼倒是没有闭上,泛着死鱼的白色。黑鲨经过抢救,倒是没有了生命危险,只是精神萎靡,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
“居然被人给下毒!要你们这么多人守着有何用?知不知道这些犯人有多重要?一群废物!”刘胤怒不可遏地斥骂道,毫不掩饰着他的愤怒。
冯全、张乐等人面有愧色,皆垂着头,默然不语。
那名传唤厨子的差官很快地返了回来,面色仓皇,禀道:“回禀右丞大人,做饭的厨子已经在后厨上吊身亡了。”
“什么?”众人心头巨震,又是一起杀人灭口。事情再明显不过了,有人买通了做饭的厨子,在饭菜中下毒,企图暗杀掉黑鲨和黄染,事后又杀人灭口,干掉了厨子,幕后的人行事果决狠辣,绝非一般的人。
刘胤长叹了一声,事已至此,再追究谁的责任也是罔然,他走到了黑鲨的面前,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黑鲨,道:“对不起,申统领,是我们大意了。”
黑鲨木然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黄染僵直的身体,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幽幽地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半晌,黑鲨抬头道:“右丞大人,想问什么,你直管问吧,我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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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在蜀江西岸,西岭脚下,有座幽静的庄园,西眺西岭白雪皑皑,东望蜀江锦帆如云,当真有杜甫笔下的诗意。
这儿原本是马家的一处庄园,舅舅马承去世之后,也未遗下一儿半女,这座庄园的管理权自然就交到了刘胤母亲马王妃的手中。
鉴于中尉府鱼龙混杂,已非安全之所,刘胤特地将黑鲨和魏雪舞转移安置到了这儿。
黑鲨的情绪十分地低落,黄染的死给他很深地触动,虽然投身到间谍这个职业中来,黑鲨就可以预见到自己的最终归宿,但被人出卖的感觉还是让他久久无法释怀。
“申统领,放心吧,这儿非常地安全,我保证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件。”庄园内都是马家的亲信家兵,光是羌人侍卫就有数十人,刘胤很自信这儿的防卫。
黑鲨在这儿已经不是阶下囚的待遇,倒象是一位尊贵的客人,最好的饮食,最周到的服侍,不过短时间内黑鲨是不可能恢复到正常的健康状态。
“从入狱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料到了,他们会不惜一切手段的。想我申原自诩也是铮铮铁汉,从潜入成都之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地不信任我,也罢,非我不仁,子不义耳。右丞大人,你想知道什么?”
黑鲨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的悲凉,有着无法言喻的怨愤和痛楚,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他的心上却在滴血,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舍身忘死地为组织效忠了几十年,结果却被当成了一块抹布扔掉,黑鲨无论如何也不能坦然地接受这样的结局。
刘胤就坐在他的对面,张乐赵卓侍立左右,担任记员的是安平王府的一名管事。
“这次的青城山刺杀天子事件,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黑鲨缓缓地说道:“是的。间军司去年年底发来密函,说我朝大军已经集结于关中,准备对蜀国发动一次决定性的进攻,要求我们蜀都间军部配合行动,进行一次刺杀蜀国皇帝的行动,如果行刺得手,就可以在蜀国境内制造混乱,为大军进军创造有利的条件。”
“雪舞是你们组织中的人吗?”
“不是。雪舞是朝廷犯官的遗女,其父因为谋逆之罪被蜀汉朝廷处死,夷灭三族,雪舞一直耿耿于怀,寻机报仇。我们正是利用雪舞急于报仇的心思,诱使其加入这次行动。雪舞剑术高超,身手不凡,所以此次行动,就由她来行刺蜀国皇帝,至于其他的杀手,皆是我们间军部的人。”
“雪舞既然是朝廷通缉的犯人,隐姓埋名,你们是如何找到的她?”
“这个……怎么说呢,我们间军部一直有利用蜀汉犯官之后的做法,比如彭漾的后人、廖立的后人,他们与蜀汉朝廷有不共戴天的血仇,很容易效忠我们,为我们办事。不过这个雪舞倒是比较特殊,此次刺杀蜀国皇帝她愿意参加,但却拒绝加入我们的组织,拒绝为我们办事。这次在废庄之内,原本准备将她除掉的,不能为我们所用,留着终将是个祸害。”
刘胤暗暗地点了一头,黑鲨的供词倒是证实了魏雪舞所说的,看来魏雪舞的话有**成是真实的。看来此次的刺驾案已是真相大白,魏国间谍伙同犯官之后共同策划了这次的行动,而且动机十分地明确,魏国将要对蜀国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真正的战争已是迫在眉睫了。
“魏国潜藏在成都及蜀国境内的间谍名单,还请申统领提供出来吧。”
黑鲨的脸上,掠过一丝的扭曲,不过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踌躇再三,最终还是提起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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