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寺劳役繁重,累身疲神,自即日起妾身便每日送饭来,夫君定要照顾好自己。”凝钰心疼道。
“钰娘,三九不怕苦累,这跑腿的活儿就交给我吧!”三九积极道。
“钰儿,大空寺不日便可竣工,刺史大人派来盯查的卒子通情达理,和善罩护,为夫在此劳役吃不了什么大苦头,尽可安心便是...倘若劳夫人日日奔波劳累,为夫又于心何忍。”灰头土脸的向林面带倦容微笑道。
“妾身还是难以安心...”凝钰沉默片刻又道。
“公子,依我看我和钰娘每隔三五日来一次便是了。”三九说道。
“这样也好,如此我也能知晓家中近况,安心劳役...钰儿,往后家中上下之事恐要劳你费心打理,倘若不便时叫三九来便是了。”
凝钰点点头未再言语,随后唤上三九不舍离去。
夕阳西下,静谧清幽的离山雾气腾游似如仙境,草木峦石朦朦胧胧如梦如幻,恰合大空之韵,恰应大空之道。
宝殿内,研读罢佛家经义的向林团坐佛前,闭目合指虔诚修悟,或许这番场景早已出现在他的梦里,非是偶然,亦非必然。
.......
却说那夜失火,向林将扶风公主萧寍救出火海后寻医问诊,医家诊过后却担忧萧寍因过度惊吓恐惧而患上癔病,果不其然,愈担心的事往往愈会发生,在子英再番请医确诊萧寍的病症后,她的内心痛苦不堪,愧疚难当。
“寍儿,瞧瞧这是什么?快过来,到姨娘这儿来。”子英笑眼盈盈,一边摇着响球一边逗着萧寍。
然萧寍却木木地扶在床帏处僵僵无应,眼神里透着丝丝惶恐不安,任凭子英怎么逗引也不吱唔一声,竟似哑巴了一般。
稍时梦妍进屋,将一盘饭菜置于桌上后掀帘而入,见状也欲逗逗萧寍,然一言未尽便见萧寍愣愣盯着梦妍,吓得浑身颤抖,似哭非哭,欲泪无泪,惊慌失神的双眸透着沉沉的恐惧。
子英见状心头一惊,撇下响球急忙跑过去抱住萧寍,然唤了几声后仍是没有反应,只见她仍旧死死盯着梦妍,手脚也愈发颤抖得厉害。
梦妍惊慌之下也欲凑上来,子英却赶忙叫住她,瞬思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快!快把上衣脱掉!”梦妍闻言有些发懵,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子英焦急又喊,“愣着做什么,快退下去把红衫换掉!”梦妍回神后忙忙掀帘退去。
子英抱紧浑身发颤的萧寍再三抚慰,待萧寍缓缓平静下来后,子英捧着她的脸顿时泪眼朦胧,看着萧寍呆愣无神的双眼时不禁得又心头纠痛,说几处相思,道几处相念,只惜天上人间两相隔,情遥遥,意茫茫,怎知,怎知。
萧寍因那夜失火受到惊吓而身患癔病,自此变得自闭孤僻,几无话语,惧人惧物,尤怕红物红光,子英遂命人将房内所有的带红物什一应清除,后吴淑媛又降令凡是进出子英房间的人无论尊卑贵贱皆不得穿红戴紫,由侍卫查验后方能入内。
萧寍虽因癔病惧怕他人,但却对一直疼爱她照顾她的子英仍是亲近,只不过不似以往那般亲昵,不仅寥寥无话,不玩不闹,稚嫩纯真的脸蛋上也少了很多孩提该有的欢情笑意。
萧寍遭此病难最痛心的人莫过于子英,自那日起她整日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想尽办法逗她笑,绞尽脑汁引她说话,然萧寍的病仍旧没有丝毫起色。
子英也正因此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回,但每次哭罢便又强作笑意忙忙回到身边,拿起满地的玩物逗她引她,以望某时某刻某一瞬又能看到她挂在稚嫩脸庞上的纯纯灿笑。
后院小亭,秋风萧瑟,落叶漫飞。
“真不知何时才能博得俟娘的芳心...唉!”郑世杰唉声叹气间一盏猛酒下肚,失落的眼神中透着丝丝愤懑。
前番设下纵火毒计谋人性命,不料却因圣上谕旨功亏一篑,郑世杰的心里虽然郁愤难平却也无可奈何,而经此事他也渐渐地明白想要除掉心头大恨已非似往日那般易如反掌。
郑世杰因此知难而止,在那之后全把心思放在子英身上,日日殷勤,处处讨好,子英似乎也习惯了他每日三番五次的烦扰,起初还会冷言冷语劝他休要再来,后来索性沉默不语,不理不睬,任他自说自话,自行自为。
“内兄莫要心急,如今妻妹所有的心思都在寍儿身上,自然无心理你...待寍儿的病好些了,她自会感激你这段日子的陪伴照顾,那时你再表明绵绵情意,或许她感动之下就答应了。”萧综把起酒盏淡淡说道。
“卑职对子英一见钟情,情意绵绵,可惜的是卑职自去年便对她勤勤追求,至今却难获芳心,难结鸳鸯,怎不叫人失落悲伤...罢了罢了,适才既然大人好心相劝,卑职更不能打退堂鼓弃我所愿了。”郑世杰慨叹道。
“倘若寍儿的病一日不好,内兄便一日不肯放弃么?”萧综起身间突然问道。
“这..只要子英对卑职还有一丝情意,卑职便不会放弃...”郑世杰回神说道。
“既如此,我倒有一法可予内兄良机,倘若...”忖度片刻后,萧综眼里泛着丝丝阴险,盯了一眼郑世杰又道,“倘若内兄能够抓住良机抱得美人归自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成,往后你二人之事我便不再过问,有缘无缘且看天意吧...”说罢淡然一笑。
“蒙大人垂念帮护,卑职定当全力配合,倘若全了我与俟娘的这桩美事,卑职情愿鞍前马后,忠心侍从大人!”郑世杰躬身拜首感激道。
“内兄大可不必如此,且听我说罢再应也不迟。”萧综摆摆手说道。
相请坐定,萧综缓缓道出心中盘计,郑世杰听罢眉头一皱,“果是好计,只不过这一来恐会引得大人与俟娘的关系雪上加霜呐...”
萧综饮尽一盏酒起身笑道,“自昭愿死后,我们的姻亲关系名虽存实则亡,在子英眼里我早就不是她的姊夫了...”说着又饮一盏,“此生有负昭愿,又怎忍心看着她的亲妹妹郁郁愁闷,孤苦无依...半月为限,内兄如何为之自当慎重。”
郑世杰应是,二人对饮再叙一番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