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袭白衣看上去是那样的娇小而柔弱,而就在这一刻,这抹身影却似乎要将整个天地的光华都全部掩盖了去。在一片电光闪烁的掩映之下,这只身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横亘在了秦阳的面前。
身影前的那颗巨石自然是在一瞬间被完全粉碎,但在粉碎巨石的瞬息时间流逝之下,那抹秦阳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却是已然无力再转过身去。电光中映衬着她那孤独而高傲的影子,就像电影在瞬间暂停了一般,倚着短剑,纹丝不动。
秦阳那粗大的的神经中就与这天空一般,刹那间便炸响了惊雷,其他的事情似乎都已经想不起来了,整片脑海在一瞬间似乎都只剩下了一阵阵嗡嗡的声音在不停地响着。
“丹雪!”伴随着秦阳撕心裂肺地一声尖叫,便就在倏忽之间,这百年古木便已然从何丹雪的腰间折成了两段坠落而去,而那抹身影也如同风中的柳絮一般轻轻地飘落而下。
不知从何处寻到了这里来的何丹雪,此次已然是振起全身气力,仅凭肉身强行折断了巨木。耗尽近乎所有玄力的何丹雪此刻便是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伤势,一口鲜血便径直从口中喷涌而出,向着天地间挥洒而去。血水就这样夹杂着浓密的雨水丝丝落下,甚至就那么一滴滴地直接打在了秦阳那已经近乎失去了知觉的脸上。
而此刻的秦阳也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直勾勾地望着何丹雪那正在不住下坠的身躯。雨声,雷声,山洪声,仿若都在这一刻变得宁静了,即便四处飞荡的碎石直接砸在了身上,秦阳也不再感觉得到哪怕一丝疼痛。
顾不得四周还有其他的什么危险,张开嘴呼啸着些连自己都听不见的语言,秦阳就这般径直冲了上去,抱住了何丹雪那从天而降,岌岌可危的身体,开始不顾一切地向着山顶处的峡谷冲去。
仿若一切的气力都在这一刻都被彻彻底底地抽发了出来,秦阳以不知疲惫的惊人速度在无数落石滚木中层层穿越而过。
在秦阳那屏退了一切杂念的神经中更是只有那唯一的执念——冲出去,活下去,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哪怕就是豁出了自己的那条性命,也要把何丹雪给救出去。
天地所带来的一切阻碍都仿若不能再阻挡秦阳那发疯般的的奔跑,自然的力量在这一刻也似乎变得无比渺小了起来。随着强行催发功力带给身体的过度压迫,在秦阳那并不十分粗壮的手臂与大腿上,隐隐约约便是已然渗出了数不清的细细血丝。
在不顾一切的飞奔中,他那件本就十分残破的衣服这下更是彻底被无数的石粒给划得了个稀烂,秦阳的整个躯干、大腿也是被划出了无可计数的道道血痕,鲜血飞洒之间,两人身后都不禁刮起了阵阵骇人的腥风。
就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秦阳那赤红的眼瞳背后,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放弃了一切。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地加速,一次又一次神乎其神的闪避,秦阳就如同疯魔了一般,以近乎笔直的路径,就这样一路冲到了山峰的顶层。
峡谷之下就是今日那万分之一的生机所在处,站在陡崖之边。没有一丝丝的犹豫,没有一点害怕,抱着何丹雪那双眼紧闭,浑身染血的躯体,秦阳就那样双脚一蹬,毫无畏惧地向着谷底径直跳跃而去。
神经虽然躁动不已,但也并不意味着秦阳已经变成了一个失去了所有判断力的疯子。在深不见底的峡谷之中,秦阳拼命调集起了全身的玄力,一丝不苟地仔细运功。在这大雨滂沱之中,秦阳只望着自己的这一点拼命可以使得这短暂的飞行过程变得更加平稳一些,千万莫要再让何丹雪的伤势再有哪怕一点点的加重了。
小心翼翼地调用着筋脉中的力量,秦阳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飞行速度与方向,让双脚轻轻地与地面进行了接触。在降落到谷底之后,雨势虽然不减,但那拿着死神镰刀时时紧逼的山洪却总算是被秦阳给抛到了身后。
随着危机的解除,秦阳眼睛里的血丝开始渐渐褪去,全身灵觉也开始逐渐地恢复,胸中一直提着的的那一口气更是猛地一下就呼了出来。但接踵而来的便是一股巨大的脱力之感,逃难过程中带来了身无数的伤口,此刻它们共同引发的的剧烈疼痛更是要让秦阳就这么彻底地晕厥过去。
“决不能就这么倒下了!”秦阳近乎嘶哑的嗓子里再次发出了强烈的呼嗥。他双唇紧紧咬起,疼痛间咬紧的一对牙齿几乎都要彻底崩碎。双腿内部更是犹如灌铅,好似再多走出哪怕一步都要径直倒下。
但只要微微一俯首,看见那几乎就如晚礼服一般艳红的白袍与它正包裹着的那具就快要失去生机的躯体。秦阳便又似乎从身体的最深处涌起了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力量,双瞳里的血丝再一次猛然涨开,秦阳喘着粗气,一步步地拖动着自己那残破不全的躯体向着附近可能存在的山洞寻觅而去。
然而苍天终于觉得自己的游戏似乎已经到了一股结束的时候了,秦阳没有走出多远,神智尚还清醒之时,一处深邃的山洞便浮现在了秦阳的面前。
在刹那间,秦阳的心里不由得突然感觉百味杂陈,既感谢苍天在此刻的眷爱,又不得不对先前的大雨起数之不尽的怒火。
天意弄人,这苍天又何尝有情过?
山洞有幸已然寻觅而得,此刻可谓再也禁不起哪怕一个呼吸的耽搁了,深吸一口气振奋起精神,秦阳再一次爆发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一个箭步冲跃便躲进了这处天地所提供的避难场所之中。
缓缓地将何丹雪轻轻地放在了地面上之后,环视四周并无其他危险,秦阳顿时觉得全身轻松,脑海里也不再多做其他想法。眼前猛地那么一黑,就这么彻底倒下睡了过去。若有不巧外人经过这里看到,定会被这浑身血红而张着大八字睡觉的男子吓得不轻,为此地再添一位晕厥者。
…………
昏昏沉沉的睡梦中,秦阳却是突然感觉到有几丝颇为清凉的感觉在唇边悄然落下。
“这好像是水,是水吗?”随着几分感觉的恢复,秦阳的脑海也渐渐开始从一片混沌转向了几分清明,瞬间便是数之不尽的疼痛开始从.皮肤的每一个末梢朝着秦阳的中枢神经迸发而去。
“啊!”一声呼嗥从秦阳的嘴里猛然发出,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之下,秦阳在刹那之间便是开了眼睛,却是仿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再度大喊了起来,“丹雪,丹雪……”
没能听见何丹雪的回音,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却是突然在秦阳的耳边响了起来:“你在找那个女孩儿吗,不用担心,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醒过来而已。”
骤然听到一股人声,秦阳心里登时大惊,用力转过了头去,却是看见一个穿着随意的中年大汉大喇喇地躺在了旁边的石床之上。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秦阳不禁有些诧异地问道。
“你倒是奇怪,这个问题我倒是很想先问一问你,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大汉翘着腿,嘴里含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同样十分诧异地问起了秦阳。
看着这大汉的表情,秦阳登时有了几分了然:“莫非,这里是……”
“你想的没错,这里便是我邢老大的清修洞府,你莫名其妙地抱着个女人闯了进来,这么行踪隐匿,嘿嘿嘿嘿,你该不会是……那偷情的情夫吧。”
听得这话,秦阳不禁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是明媒正娶……”
“得得得,我看得出来,我给你打个趣还不行吗,你小子莫名其妙地闯到了我邢老大的地盘里,还不允许我调侃你两句啊,再者说,你总不会是来旅游的吧,给我说说,你这是咋啦,居然伤成了这个样子。”
面前的男人虽然看起来一副很不省事的样子,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却是让秦阳有了一股其修为深不可测的感觉。本着能抓住一根稻草就是算一根的精神,秦阳便是将石家正在大力追杀的事实如同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而后紧张地等待着邢老大的反应。
听着秦阳的叙述,邢老大的眼神却是很快就变得十分严肃了起来:“你说的,当真便是那河阳城石家?”
“绝对不会有假。”
“路不平来还有人铲,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石家给了我这个机会,小友你的事情,我邢老大还当真就管定了!”
…………
伴随着朝阳的升起,瓦伦山后山山脚之下,王长老却是正气急败坏地训斥着他的一帮爪牙:“你们再给我说一遍,当真没有任何人看到过他下过山!”
“禀长老,这种大事,属下等不敢作假。”
“那你们告诉我,几批寻尸虫放进山去竟是一无所获,你们昨晚封山也没有任何发现,难道那小子是长了翅膀会飞不成!”
“长老息怒,我等再查……”
“都给我滚!”
盯着面前的茫茫大山,王长老的心情这两天就像坐过山车一般,难以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