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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
因为看到了那个男生的凄惨死法,他猛然想到了,林仲死在这里。
就是国旗杆。
国旗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降下,比如天安门早晨升旗前;而降下半旗更是稀有的情况,除非遇到了什么举国齐哀的大事件,比如造成了极大伤亡的地震,海啸,还有附近岛国所在的地震带上常会出现的火山爆发等自然灾害。抑或是领导人的去世。
但是像一般学校以及企业前的国旗基本上是全年无休的。于是作为一个大学的国旗,因为已经不会再举行全体学生升国旗的活动了,所以普通情况下应该是升到最高的程度然后就固定了。
一般人是不会注意看国旗到底升到什么位置的,洛天想起了小学时作为升旗手在最后一段时用力也拉不到顶时,被同学们看的很羞愧。当时升旗的前一天下了雨,班主任安慰他是因为下了雨发涩的缘故。而且小学生本来就没多少劲,绳索的拉动也是很艰难的,可是这里的人肯定可以很容易的把旗子拉到顶,毕竟升一次旗就很久不会再降下来了。
他也是一个会忽略国旗位置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坐在看台上,位置比较高,比在草坪上看得直观一些。而且糖葫芦的红色在操场上也只能联想到暗红的跑道和鲜红的国旗了。看到了男生的死法,他突然茅塞顿开,现在虽然夜已经浓黑了,但月亮还在,在他眯眼仔细观察后确定了——林仲像是被串糖葫芦一样串在了国旗杆上,虽然没有办法看见,但是国旗有着不甚明显的降落——因为在最上面的是林仲的尸体,虽然当年可能被取走了,因此郑锦才能够知道“它”的位置,但是它,那具尸体却回来了,并且这二三十年来一直在这里!
因为旗杆的造型虽然大同小异,但是一些细节处的地方是没有办法掌握的,比如升国旗的人也只是升到不能再升为止了,看到旗子距顶端差个十几公分也只以为是设计用来固定以及安放滑轮的。谁能想到上面居然还藏着一具尸体——大概已经风干了吧——洛天突然想到了郑锦死时的样子,除了没有办法看出来的头,他身体的水分像是被抽干了。
洛天可以肯定了,林仲的尸体一定对“它”有着不一般的含义,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取下来,然后毁掉。当然也有可能会引起“它”的疯狂反扑,甚至这里不是梦境的出口,而是深渊的大门,这样做会让它毫无顾忌,直接杀了他。可是他此时唯有此路可走,只能一往无前。
他开始尽最大的力气跑,跑下看台,往国旗杆的方向跑去。
他甚至能听见身后的“它”发出了无声地怒吼,他知道,大厦将倒。
可他此时所能做的,唯有奔跑。之后肯定会是杀局,就如同去档案室一路上的陷阱一般,可是,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入。
他跑下看台,落入了绿色的橡胶草地。是的,就是落入,本应该硬邦邦的橡胶地现在已经变得像一片沼泽一样柔软,他毫不怀疑,最后会把他整个吞没,无声无息地窒死在里面。【愛↑去△小↓說△網看来是他的行为触怒了“它”,让它放弃了让他安详死去的想法,‘真是不作不死啊!’洛天苦笑,可是他的眼神此时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或许毫无希望和毫无压力都会使人失去斗志,可此时不知之后如何的洛天反而能鼓足最后一丝勇力,拼尽全力——活下来!
毫无办法,真的毫无办法。幸运的是他所在的看台距离国旗杆很近,平时连半分钟都要不了就能跑到的地方,这次真的成了最难以达到的地方。‘不过,只要到了就好了。’他安慰自己。就像是龙卷风的中心,最核心的地方风平浪静,但是外层却是触之则死。洛天想得很好,可是他真的能在到达最中心之前,活下来么。。。
此时已经不是他用脑力可以解决的危局了,真的要拼命了。可能有很多人够聪明,可是长期坐在办公室里的身躯太脆弱,这样的人往往连自己的聪明才智都无法表露出来就含恨九泉了。洛天,也是这样。可是,拼一拼,未必没有生机,毕竟——他想起曾经班主任的话“精神决定物质啊”。班主任是科生,就算是党员也会有这种唯心的想法,当年是用来激励他们克服睡意的,不知道如果这真的是全球灾难,她现在还活着吗?
绿色的橡胶草地已经变得无比柔软,黑色的橡胶颗粒像是在低温下无声融化了,黑色的沼泽起伏间顶起了塑料的假草,像是一片肆意生长的恶藻。还有红色的塑胶跑道,如同粘稠的红漆,涌进了这“沼泽”的间隙中,让他的每一个毛孔都能闻到那刺鼻的气味,粘稠,另人窒息。本来并不深的,可是他的脚已经淹没在了里面——他毫不怀疑,这片埋骨之地用整个学校的人来填也不会有丝毫困难。这里或许是深渊的入口。
他此时只是在想着要到那里去,于是他没有看到那看台上的黑影的身边是另一道黑影,还有那围拢过来的大厦顶上,那围栏的缝隙间,以及阴蔽的天空中。。。已经全是这样的黑影。任意一个都足以要了他的命,可是它们只能围绕在这恐怖沼泽之间,因为这无边深渊,是连鬼都畏惧的安息之所。而唯一能活下来的契机,就是国旗杆。就凭这被插在杆顶二十余年的林仲尸体依然呆在这里,就能够看出这里是唯一的噩梦出口。
其实如果其他人能找到他们所在封闭空间的一线生机,最终也是会“阴差阳错”之下来到这里的。
他终于到了,他的指尖能触碰到旗杆冰凉的杆体,很滑,已经被淹没到胸膛的他感到了窒息,甚至不动都像有一双手在把他往下拖。他孤注一掷,脚往下一踩,做出了跳的姿势,可是这稀软的橡胶沼泽完全使不上力,甚至会更快地把他往下拖。幸好,他凭着所仅能弹起的几厘米,在下沉之前,抓住了绳子。绳子粗糙磨手,所以几乎所有的升旗员都会戴上一副手套,可是此时这种粗粝却正符合洛天的心意,他一把握住两根绳子,忍住受伤的刺痛,和腰部几乎被肢解的痛苦,最终把腰从这里拔了出来!
他两只手臂都死死地勒住冰冷滑溜的缠绳处,可是太滑了,他完全使不上力。他找出了那根升旗的绳索,用手往上抻,拼命抻!可惜他此时已经精疲力竭,而且连带着手套的专业升旗员都已经升到不能再升的情况了,他又怎么能办得到?
最后,洛天笑了,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在看到周围的操场已经被逐渐抹去,甚至黑影也像一团真正的影子逐渐消隐无踪的他此时没有时间了,也没有精力了。如果这是一场梦,醒来就会忘,那他也要逃出去!就像是游戏里的n一样,没办法分清真实与虚幻,他没有办法确定自己是不是那个“醒来”的,就算是一组数据,就算是一道意识流,他也要逃!!!
唯一的一个办法。
他咬住了粗粝的绳索,连用手都会感到刺痛,可是舌尖被扎出血了也只能咬牙坚持。然后松开了手,松开了手臂,狠狠地向后摔去!
他醒了,感受到自己还能思考,洛天下意识勾出了一个微笑。他感到自己的眼前是黑暗,自己躺在床上,四肢平躺舒展,舌头也没有疼痛,大概真是场梦吧!不过,就算是在梦里,也赢了。他还记得自己最后淹没在窒息的沼泽里,可是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听到了重物坠落的声音——是林仲!
就让我再睡一会?他想,可是他还是坐了起来——如果能把这个梦境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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