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藏香居时,已有余晖。曦珠回头看向霞光落入的铺子,鼻尖闻到混杂的香气,不知是沉香,还是龙脑,亦或是其他的。
袅袅香气中,她想起上辈子再回京,曾来过这里,藏香居已不在,换成了胭脂铺。
那是首辅夫人姜嫣的产业。
戏楼雅间内,一众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各坐一处,正七倒八歪地听楼下的唱戏。
近日,这京城出名的戏台班子换了个青衣。
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好看,唱得也好听,似是林间的山雀。
都忘了群芳阁还有个初鸢姑娘,全都跑来看戏。
金吾卫统领之子姚崇宪嗑完手里的瓜子,随手往盘子摸去,要再抓一把,却摸了个空,要叫小厮拿些吃的来,就见邻座的卫陵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是唱得不好?还是人长得不好,不合心意啊?”
姚崇宪朝好友挤眉弄眼,见人不搭理自己,一拳砸他肩上。
这下,卫陵才像醒过神来,扭头皱眉,“做什么?”
一拳砸了回去。
这拳可比方才的重好些,姚崇宪顿时疼地龇牙咧嘴。
缓过来,问道:“想什么呢,连我问你话都没听到。是碰到了什么难处?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卫陵没回他。
昨日回府遇到表妹后,他也只是奇怪会,便把那幕抛之脑后。却不想夜里做了梦。
梦到也是在那条小道上,表妹也是一副难过的模样,难过地都掉了眼泪,眼睛都哭红了,瞧着可怜,见着他怯地往后退两步。
待青坠说明他的身份,她才小声叫了声“三表哥。”
出口是浓重的口音,低哝绵软。
他听着轻笑,猜出她的身份,道:“你就是从津州来的曦珠表妹?”
他又问:“为什么哭?”
但她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
后来,他也没再在乎,随手把买来的一包酥糖,递给她。
“拿糖去吃,别哭了。”
他等待着,直到她眨着满是泪花的眼,伸手接过,才慢悠悠地走了。
怎么会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
卫陵苦思冥想。
原该不放心上,可这一日,只要自己脑子空下来,这梦就不停地钻入,让他不得不想。
“难不成是正烦你娘要给你找媳妇的事?”
姚崇宪这一玩笑,戳地卫陵两道浓眉狠皱,“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别在我面前说这事,要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
想起母亲给他四处相看姑娘,卫陵心里就梗气。
要真娶了媳妇,他以后还能安生,还能这样四处晃?
这样一想,入耳的戏也变得聒噪。
再看不下去,索性起身。
“没意思,我先走了。”
说着就转身离了雅间,任后面好友不住地呼喊,也当没听见。
出了戏楼,夜色渐近,天际的光正要消退。
随从阿墨牵来马,跟在身后问道:“三爷要去哪里?回府吗?”
按着常理,今夜三爷说不准要睡在戏楼,现在是怎么了,难不成真听了夫人的训,晓得回家了?
卫陵闭了闭眼,眼前恍如又出现梦中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