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雪天肯定是不会上山的,可我俩都不是普通人,自然上得了山。
艰难的走在雪道上,言从一棵不大的小树上折下两根粗一点的树枝,然后勉强当登山杖用,越往山上走,风越大,言的鼻子被冻的是通红的,柳絮跟在后面也是小心翼翼的往上走,遇到棵树,就赶紧抱住树干休息一会儿,回头往后看,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他们的两行脚印,显得格外突兀。
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滑的往山上走去,言一个不小心就滑了一跤,身子一歪就趴到了雪里,接着不受自己控制的开始往下滑去,言瞬间惊恐万分,一手拿着树枝想借力挂到石头上,一手在冰凉的雪里乱拨,希望可以抓住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停下来,甚至绝望的心都有了,难道自己就要被埋在这雪里,几十年后被人发现,然后把自己放在研究室里,被人指手画脚的看完全身。
死字出现在脑中的时候,身体突然停止了,并没有掉到山下摔死,手心一热,才发现柳絮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一阵温热传来,瞬间感觉有点想泪流满面,正想表达感激之情,对方却冷冷的说:“愣什么愣,再不上来我松手了。”
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用手里的树枝撑住地面,另一面借柳絮的力站了起来。
“谢谢。”
“我可不想……”
“不想什么?”
“没什么,走吧。”然后就接着转头往上走。
言小声嘀咕道:“总是说一半让人好奇。”
经过那惊心的一摔之后,言更不敢大意了,他走的每一步都更加的小心,柳絮则在前面一直催促他快点,这摔了一跤之后,他突然想起了小米豆,因为就算白天他看不见,也总会跟柳絮说话,可是今天丝毫没有感受到小米豆的存在,他好奇就问柳絮:“小米豆呢?”
柳絮也不知道小米豆去哪里了,本来早上感觉到她离开时,以为她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毕竟也是个小鬼,可能是贪玩罢了,可没想到,自此以后就没有了踪迹,这让柳絮对小米豆的行为有了些怀疑,原来还死缠烂打的非要跟着,现在怎么就不见了呢?
言一边走,一边想着小米豆怎么突然不见了,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嗖的一下从脚边蹿过,他不小心就又摔倒了,不过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顺着一个坡道快速的往下滑去,这次他已经非常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摔倒了,柳絮距离他比较远,一时间还没有注意,等听到言的喊声往下看时,人已经滑出去老远,雪粘到了他的头发上,衣服上和脸上,甚至钻进了他的脖子里,不过这会儿他在意的不是冷,而是自己的生死。
惊恐万分的看向上面赶下来的柳絮大喊:“救命啊……救命啊……”然后他就看到柳絮坐在了地上,屁股着地的在往下滑,幸亏那路上没有树,不然依着他头朝下的姿势,就算不摔死,也到撞到树上,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自己肯定要流血而死。
虽然柳絮也在飞快的往下赶,很明显还是赶不上他的速度,路过一棵树的时候,他把身子一扭想抓住树干,可他并没有成功,像是被谁推了一下似的改变了滑行的道路,往一个山壁上冲了过去,继而滑进了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没有雪,不过依然很冷,到处都是薄冰,他猜想这里原来很可能是水流,只不过现在冻住了,滑行了一会儿,两侧的山壁变窄了之后,他用力抓住了凹凸不平的山壁,这才停了下来。
躺在地上的言大口喘着粗气,然后扶着山壁站起来,山壁上也有水滴凝结而成的冰层,所以扶着的时候,还是挺冷的,小心翼翼的站稳时候,他把双手合到一起搓了搓,同时贴近嘴边哈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些动作也缓解不了冰冷的现状,不过至少心里有点安慰。再看前面,黑漆漆的一片深不见底,后面也只能看到一点光亮,他转身准备往后面走,眼看柳絮就在眼前了,可还没等两人靠近,他的脚就被人抓住了,然后快速的往后移动。
这个动作似曾相识,原来柳絮也这么拖行过自己,可刚才明明看见了柳絮,这是怎么回事儿,言大惊,他开始挣扎,可越挣扎越动不了,扭脸想看清拖行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再一想难道是什么野兽?还没等想明白,他就停了下来,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脚下的冰层翻出的一点点光,周围有一股泥土的味道很浓,甚至还夹杂了一些尿骚味,更确切的说是狐骚味,非常的臭非常的难闻。
他现在已经不在甬道里,而是在一个四周空旷的山洞里,本来想寻着记忆找到回去的路,奈何刚才那东西还把自己像陀螺一样转了个圈,面前有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出口,不知道走哪个才好?
这边言在发愁走哪个口好,那边柳絮也是在焦急的找言,他一路跟着言到了这个山洞,刚开始因为地上有些薄冰,寻着被压的痕迹还可以找到方向,可是越往里走,地面上已经开始干燥起来,渐渐失去了痕迹。
甬道由原来的一人高变为现在的半人高,里面看起来甚至会越来越窄,走到最后已经不能直立行走,所以她只好趴到地上匍匐前进,自她有记忆以来都是直立行走的,这样趴着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一只九尾狐,天生的爬行动物,可此时她却感觉得很压抑,很不舒服。
她拿出腰间系着的马灯,有点艰难的从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仅剩的那几根火柴,马灯的光也是微弱的,照不了很远,不过最起码可以看清眼前的场景,前面漆黑一片,一点都没有到尽头的意思,周围的石壁摸上去有点潮湿,以至于甬道里的霉味越来越重,以至于到最后越来越曲折,并不像刚进来时那么顺畅,越往深处走越低,以至于头都抬不起来,四周的石头也越来做小,可密密麻麻的却是越来越多,一不小心就会在身上划出个细细的口子,渗血不多,可她还是用嘴巴舔舔那些血滴,或许这也是她做为九尾狐的天性。
终于从那抬不起头的甬道里爬了出来,刚出来就听到附近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振动翅膀发的声音,刚开始是很小,接着慢慢越来越近,等她完全看清那东西时一进来不及了,那是一群体型很小的食肉蝙蝠,像是饿红了眼似的像自己扑来,虽然她不是人,可也有血液也有体味,那些食肉蝙蝠估计是跟着自己留下的气味一路跟过来的。
柳絮开始疯狂的跑起来,最有用的工具大概就是手里的这个旧马灯,可蝙蝠的数量太多,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有灯光反而利于自己,就算对着蝙蝠把马灯砸过去,也是无济于事,相反黑暗更利于它们的追踪。
一只飞在最前面的小蝙蝠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看情形估计咬上去一口,自己就会受伤,他甩起马灯朝那食肉蝙蝠打了过去,把它打到了山壁上,可即便如此,后面的又怎会善罢甘休,拼了命似的扑向她,奔跑的过程中,只顾打发那些食肉蝙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眼前已经没有路了,还是直直的冲了过去。
前面没有了路,只有万丈悬崖,她在不停的往下掉。
就算是掉下悬崖,在空中徘徊的那一瞬间,蝙蝠也没有放过她,跟着俯冲下来,期间还是被一直蝙蝠咬了下手指,血液瞬间在皮肤上凝聚成一个圆形血珠,向山壁下方滴了下去,然后她自己毫无预兆的扑通一声就落入了一个水潭中,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的是,水潭里的水竟然是温热的,再被咬到手指的那一刻,马灯就掉到了水里,因为很黑所以不知道下面竟然有一个水潭,虽然刚才很惊险,掉下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估计会摔个不轻,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现在算是得救了,没想到老天还是挺垂帘她的,没让她摔成肉泥。
温热的水潭既舒缓了她的身体,也帮她拦住了那些食肉蝙蝠。
都知道狐狸本来是不会游泳的,至于她,那也是跟着他的母亲潜移默化的学会的,那些跟着母亲戏水的日子,在她落入水潭的那一刻,像一幅一幅画一样浮现在她眼前。
那是她还很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一只狐狸,每当到了八月,夏日炎炎的季节,母亲就会带着她在山里的水潭里降温解暑,跟着山里的小动物一起穿行在山林间,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还跟母亲比赛谁在水下憋气的时间长,输得人要满足赢的哪一方一个愿望,记得他的第一个愿望是,想去山林以外的世界看看,母亲没有答应,那天他们大吵了一架,自己独自一人跑了出去,差点被一只野狼吃掉,幸好母亲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所以她再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出去,现在想来母亲是早有准备的。
跟着水流往前游去,水下并不是宽阔的,而是有很多的弯道,一不小心就会撞到石壁上,手摸到石壁上的时候,感觉黏黏的很不舒服,水下的水道变得越来越宽,摸摸周围,可是只有石壁没有路,所以她尽量跟着水流的方向走,这样才有机会游出去。由于水温的关系,下面除了那些黏黏的青苔并没有水草,更别提鱼类了。
不知道游了多长时间,前面没有了水道,伸手摸了摸四周,确实没有,心想难道是进了死胡同?前面没有路,后面有蝙蝠,难道是到了绝路。
刚准备回去跟蝙蝠大战一场的时候,上面突然有东西扑通掉了下来,她试着摸了摸那东西,发现原来是块石头。
她皱起了眉头,难道上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