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看到一只冰种的翡翠镯子,安安静静盛放在白色的玉盘里,不由多看了一眼。
骆云廷瞧见了,笑道:“你喜欢啊?我盘下来给你。”
老板忙道:“骆爷要的话,不收差价。”
骆云廷竖起眉毛:“我还差这两个小钱?你是瞧不起我吧,老周?”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周老板马上闭上了嘴巴。
方戒北瞥了他一眼,还真看不起:“献殷勤就献殷勤,拿人家老板出什么气?”
周老板忍不住擦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也就这位主儿敢这么直言不讳。偏偏骆云廷还不生气,坦然一笑:“我就是讨好方大小姐怎么了,你吃醋啊?”
方戒北单手往兜里一放,嗤了一声:“谁吃醋谁是孙子。”
“这可是你说的。”骆云廷指头点着他,笑得不怀好意,“那哥哥可不客气了,哪天我把小辞抢走了,你可不能撒泼啊。”
“抢得走你就抢呗。”方戒北是真不屑,大步就等上了二楼高台,微微岔着腿儿,站得笔直稳健,在上面俯视他,“放马过来啊,抢得走算你牛逼。”
骆云廷也踏上去,目光自下而上望定他,笑容毫不动摇:“别太自视甚高啊方大公子,我可不比你差。你就认定了小辞非你不可了?”
方戒北笑:“我跟她打小一块儿长大,她肚子里有多少蛔虫我都清楚。”
两人目光交汇了会儿,凝滞了一瞬,这才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方辞这么粗线条的人也感觉出来不对劲了。
上了二楼后,骆云廷跟她说话,她也不怎么搭理他了,有意避着。他说要送她那镯子,她也给打哈哈含糊了过去。
两人在包厢里吃喝的时候,方戒北一个人去了外面楼道里。方辞从半开的窗望出去,就看到他俯身靠在围栏上抽烟。
目光平淡,望着楼底下如火如荼的拍卖现场,看那些人卯足了劲加价的样子,眼底有那么几分轻蔑。
可是,他这是在鄙视那些人,还是别有所指啊?
方辞觉得,自己一向驽钝的脑袋似乎豁然开朗了。
她心不在焉,问三句才应一句,骆云廷也发现了,瞥她一眼,沉默下来。他给自己倒茶,低头吹着茶面上的叶片梗儿,问她:“你跟小北在一起多久了?”
方辞想了会儿说:“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在一起的。后来出了点儿事,我出了国,去sf当志愿者,他去了西北。”
骆云廷思索了片刻想,抿一口茶,笑道:“那是很久了。”
方辞不搭话。
骆云廷说:“我跟小北是荆南的一次任务中认识的,那次任务,很凶险,是真实演练,没有补给、没有救援,饿极了,我们连臭虫都吃,把树根都给刨了。后来,路上还碰到了一些意外,和一伙越境的恐怖分子撞上了,临时改了任务。那次,就我跟小北活着回来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向她,目光笃定。
方辞从来没觉得他这么认真过,下意识抿了抿唇,像小学生一样安分地坐在那儿,听他说下去。
骆云廷看到她这么乖巧就笑了,摸摸她头发,说:“我跟小北,是过命的交情,比他那些发小,还要硬的交情。”
这种交情,不用说,不用老是联系,但是真碰到事儿,彼此心里都明白,都会倾尽一切去帮忙。
方辞似懂非懂。
骆云廷伸手揉她的头,狠狠一揉,转身出去了。出门前,他丢了几句话给她:“小姑娘家家的,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呢,爷就是看你长得讨喜可爱,心情不好的时候逗逗你,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别瞎想那些烂七八糟的。”
他这是表明,他不会怎么样她,就是对她有好感,就算喜欢,也不会硬来。他不想因为对她的这点欣赏和喜欢,让她和方戒北断了。
其实,骆云廷自己也不清楚,对她到底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欣赏多一点。一开始,只是看她长得好看,性格讨喜,才忍不住多逗逗她。不过,他是个光明磊落的,真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们俩都这么难受,就算要追,那也要光明正大地竞争,背地里使绊子瞎搅和这种事情啊,太上不了台面了。
他也是看不过这两人的样子,口是心非,杞人忧天。路啊,走着再说,何必想那么多。
方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心里有点儿酸,又有点儿涩。
骆云廷走了,方辞在房间里整理了一下情绪,起身去了外面。方戒北还靠在那边,挺沉默的,背影都这么冷。
方辞撇撇嘴。
男人说不吃醋,还真不能信,他分明是吃醋了,醋劲儿还大得很,就是嘴上死活不肯不承认。
方辞心里想,以前都是他迁就她,她偶尔也要迁就他一下。
于是,她嘿嘿一笑,从后面贴上去,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脸贴上他伟岸的后背,心里还乐滋滋的,脸颊红了一片。
方戒北抖了一下烟灰,冷冷问:“嘛呢?”
方辞抱地更紧了:“抱你啊。”
方戒北没说话。
方辞有点急了,以为他还生气呢:“我跟骆云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也说了,没打算追我。真的,他那种公子哥儿,女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哪能把我放心上?”
“……”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方戒北心道。他和骆云廷多年兄弟,心里清楚得很,他要是不上心,以他那个臭脾气能这么忍着一个人?不过,她能急哄哄地跟他说这些话,他心里也暖了。
“真的,比珍珠还真。”方辞跟他打保证,信誓旦旦的。
方戒北被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给逗乐了,转身拍了一下她额头:“少学些乱七八糟的话。”
“你不生气了?”方辞双眼闪亮地望着他。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他微微仰着下颌,神色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可方辞了解他啊——还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