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被雀啸天双掌轰雷般从上至下劈作两半,雀啸天摆个丁字步站稳,丐帮弟子齐唰唰站起高呼道:“丐帮索命游魂掌至尊无敌!”都瞅准修啸江又该如何处置,不待雀啸天第三掌出击,猛然听得几句厉喝夹杂哭喊道:“贼子,还我妹子性命来!”雀啸天定睛朝发声之处瞧去,擂台下不知何时围满披麻戴孝,手执哭丧棒男男女女,为首男子一脸横肉,不是别人,恰是酒中友,汨罗豪客常罗汉,常罗汉平时待人笑脸相迎,体胖肚鼓,犹如庙中弥勒罗汉,故而有了常罗汉绰号,真名很少人知道。

别看常罗汉貌不惊人,却有个闭月羞花妹子,小名鹦哥,常罗汉爹妈年逾五十,老蚌生珠得了女儿,宝贝似护著,眼见一十八岁,寻觅不少婆家,她却总是看不中,独独瞧中了乞丐雀啸天,每每架不住妹妹鹦哥央求,常罗汉便把雀啸天请入家中喝酒,他妹妹鹦哥就在帘后头偷窥,如此一来二去,常罗汉一家都有意将才貌双全女儿嫁给他。

再说今早日头老高,早饭时间已过,小姐鹦哥一反常态,丫鬟屡次敲门不应,却撞见雀啸天衣裳不整从窗户跳出,再入房间小姐早就没了气息。常家老爹妈闻讯哭作一团,老两口气息时有时无,哭昏厥过去,等醒来又哭昏死过去,常罗汉能不著急,四处派人打听雀啸天踪迹,不多时底下人报到府上,雀啸天汨罗江畔屈子祠擂台上比武,要夺取舵主,常罗汉招呼一拨家丁和江湖好友,气势汹汹问罪,不等到比武擂台,俞靖已经派人来接去,混帐话可着诸多骡车说满一堆,气的常罗汉肝颤不止,只待手起刀落砍下雀啸天项上人头,替爹娘妹子报仇。常罗汉手执明晃晃钢刀爬上擂台,骂道:“贼子,枉我对你手足一般,你背地裡算计我妹子,现在我便切下你狗头,祭奠我妹子亡灵。”雀啸天闻听此言顿觉晕呼呼,脑袋里天旋地转,似乎昨晚喝醉,搂抱赤裸女子睡下一夜,却不曾想是鹦哥。雀啸天收起双掌,上前一步道:“常大哥修动怒,你且听我一言!”常罗汉顺势把钢刀架在他脖上道:“事实证据就在眼前,你干的好事,还有什麽好辩驳?”

莜副舵主在旁见此,急忙站起身对雀啸天道:“是何事出了人命?你快说给诸人听!”说著手也把钢刀紧紧握住,避免他惹恼动粗。

雀啸天思虑片刻实话实说道:“昨晚弟子心中一时烦闷,到酒楼喝酒,突然听见被调戏女子呼救之声,急忙闻声追出去,不知穿过多少街巷,追入一户人家,歹徒放下女子四散而逃,女子自称珠儿,家住绥边桥虎舟裡,得知我好喝美酒,非要答谢送我一坛百年佳酿绿浆,弟子心中烦闷,盛情难却掀开一饮而尽,之后就见袒露睡在鹦哥绣楼之中,怕玷污小姐清白,所以惶恐跳窗而出,谁知,不曾想小姐能命丧黄泉。”常罗汉听完恨而把刀斜推,钢刃几欲嵌入他皮肉道:“一派胡言,你准是昨夜奸宿我妹子不成,杀她灭口,却被你轻描淡写说成救了陌生女子反被诬陷,凶徒还不跪下认错!”好汉不吃眼前亏,雀啸天缓缓双膝跪下道:“我跪下倒也不错,只不过是看在我俩兄弟情分,不是畏罪,更没有杀人,常兄一向看得起我小乞丐,我怎麽会做这般禽兽不如事情?”

勘平顺捋鬍鬚笑道:“青年受酒诱惑冲动做下了荒唐事,承认便是,男子汉敢作敢当,若是不肯承认,我看事情便没这麽简单,莜副舵主,我丐帮一向重清白甚于性命,你看这还需要比试麽?”莜巢施礼道:“勘帮主此话说得有理,但是事情不简单,我看比武的事押后再办。勘平顺道:“咦!莜副舵主听话只听了一半,我说雀堂主杀人之事不简单,这场比试胜负已分,还没看出输赢吗?”莜巢不解道:“输赢?以诸位判断目前只是平手。”勘平顺道:“比试虽未结束,胜负在你我心中其实早已有数,修啸江温尔雅,以逸待劳,雀啸天做事鲁莽,不遵规矩。”莜巢低头不再说话,勘平顺接著道:“雀啸天关键输在人品俩字上,做人要重品德,丐帮众乞丐虽身为万般下贱,但却不能不记得本身是个人,不是条任人施捨或随便踢一脚的丧家之犬,做人,信义二字尤其重要,何况地无两垄的乞丐,言而有信才能混口饱饭。第一条违规丐帮祭屈大典他身为堂主误时不到,是对我丐帮蔑视,首先治他个不称职不守规矩,舵主争与不争他都不看在眼裡,延迟误事,莜副舵主你觉得对不对?他既然如此不稀罕争舵主之职,我俩何必赠给他,第二条,奸宿清白人家女子乃我丐帮最严之律条,常罗汉持刀追逐而来,证据跟前,莜副舵主你说此罪属实,该当如何?”发觉莜巢脸色难看说不出话,修啸江答道:“弟子来答,依律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此语一出,刚才喧哗吵闹丐帮比武场内外死寂一片。

雀啸天挣扎起来道:“男子汉顶天立地,若我没做此事,实乃屈杀我也!”勘平顺像是拿住把柄,勃然大怒道:“谁让你站起来的?雀啸天现在不过是待罪之身,阶下囚!一切都要我俩定夺你的生死。”

“第三条麽,听说雀啸天误事……”勘平顺说著双目四处搜寻。突然听丐帮弟子跪禀道:“此帐册是从雀啸天狼藉狗窝中搜出来,请过目!”说罢双手恭敬呈上。他看了帐册一眼,揣入怀中道:“有此两条足矣,比武胜负已出,何必再多罪责,咱们走吧!”

修啸江来到俞靖面前笑道:“此番够这小子喝一壶,你把具名状给我,我再派人设法拿去给曲长老入眼,以此案账册当做彼岸证据,雀啸天派弟子抢夺收取财物,扰闹洪门掌门敲诈钱财,趁势浑水摸鱼告他一状,反正都是丐帮做下的,不认都不准。”

武当至臻道长躲在丐帮人群中问千武叟道:“场边发送银子的又是何人?”千武叟道:“此人是臭芙蓉门下,臭芙蓉晚年喜怒反复无常,她门下为人多算计,而此人恐怕是天下第一算计,至臻道长道:“我武当遭遇大变,门下弟子江湖地位沦落为猪狗不如,被天下人耻笑,真是恨煞人也!”千武叟歎息道:“若四十年前能阻杀掉老母胥泉髻,武林必将会减少损失,钱财必然丰盈至今,武林智者提前认识到此危险,多次组织武林同盟志士暗中刺杀不成,多少武林英雄猜测不准她的行踪以及她到底面容是何模样,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江湖武林都功亏一篑,都被狡猾老狐狸逃脱了,可惜!可惜!

丐帮长老戚敞陀接茬道:“不错,胥泉髻那个老杂婆,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暗地对正派大开杀戒,反而扶植魔教权势,而俞靖其实不是臭芙蓉派来的,而是龙蛇婆爪牙,武林掌门频繁易主惨案并未彻底完结,龙蛇婆随时窥探机遇,武当玄真道长死后,依然怀恨在心,找到庄簇,庄簇冒假朝廷命官支持武林败类,庄簇暗中支持下,效忠胥泉髻,提拔魔教人等,组织紫衣社,紫衣社最大标记就是黑巾蒙面,肩头覆盖铁皮,他势力颇大,派人监视武当弟子,创造了一套手势密语,便于沟通,并用“微波传音”时时辱駡以报当年之恨,联络收买整个武林,埋伏杀死江湖正道,重创各大掌门,因行事很隐秘,一直无人看出破绽,当今武林已被他弟子左右,导致混乱局面不断,若能早些除去,江湖又是另番景象,此乃武林中人当前共识。”

至臻道士听完点点头,望著擂台上一幕默不吭声。

雀啸天在擂台上不住道:“谁能还我清白!诸位要相信我!”莜巢脸色灰黑道:“证据之前,雀堂主委屈你了,来人把他锁起来,押解回总舵。”常罗汉挥舞钢刀,歇斯底里大喊道:“谁敢跟我抢人?我要谁人头落地!”白衣裳哭孝队伍中出来壮汉把雀啸天捆绑住,押至灵堂上,常罗汉跪下哭道:“妹子,我把人给你捆绑押来了,睁开眼好好看着仇人!”雀啸天想到鹦哥平时的好,对著大大的“奠”字嚎啕痛哭,泪如泉涌,常罗汉一把钢刀始终不离他脖颈,待他哭足一个时辰,推了推雀啸天后背恨恨道:“兄弟,杀人偿命,死了别埋怨哥哥,这叫罪有应得!”

常罗汉手起刀落,亮闪闪钢刀还未落下,便听娇滴滴一声:“刀下留人!”常罗汉猛回头看到此人,十分熟悉,正是魔教圣女蟾宫媿,蟾宫媿素纱衣裙,穿着精致绣鞋翩然而入道:“常罗汉,我俩人交情不浅吧!这麽重大要事怎麽不通报给我知道?”常罗汉擦淨眼泪道:“跟你何干?”蟾宫媿袅袅婷婷走进灵堂,侧身坐在雀啸天身旁,纱裙下妩媚露出半条如玉裸腿,一隻玉手伸出抚摸雀啸天脸庞道:“小乞丐,英俊是罪过哦!我早知美貌小姐你消受不起,便心中暗喜来看你!”说完宛自颤抖双肩喔吼吼笑起来。雀啸天拂了拂乱髮,侧目道:“常罗汉,废话不多说,你的刀快砍吧,爷等的脖颈都酸了。”

蟾宫媿想起红线夫人嘱托,笑道:“小乞丐,没有什麽要说的吗?留个遗言,或者说些帮里重要之事换取性命,我倒是能救你一救,若是都不能便把错都诬赖出去。”说罢双手向后支撑,双乳微颤,在煞白灵堂内缓缓倒下去。雀啸天道:“我呸!真会找地方煞风景,滚吧。”常罗汉见她在自家灵堂胡闹,跳起三尺高,羞怒交加道:“骚婆娘,休要胡闹!”蟾宫媿不恼,反倒笑的更起劲了,翻过身趴著说道:“他说昨晚救了珠儿姑娘,住在绥边桥虎舟裡,我好奇那姑娘到底是个啥样人,倒要往裡细瞧瞧,白不白,嫩不嫩,粉红不粉红,派人查了,汨罗城根本就没这地儿,常罗汉,妹子死都死了,人死不能複生,就住了复仇之手吧。”话说到这裡,蟾宫媿眼见常罗汉钢刀冲她劈来,一个迴旋踢,“嘭”把他手中钢刀踢飞,她凑近雀啸天道:“真看不出,你该不会是当真奸杀了鹦哥小姐,顺嘴胡诌个珠儿替你遮羞吧。”

雀啸天抬手“啪”一掌打在蟾宫媿脸上,冲她道:“寡廉鲜耻女子,亏你想的出,我雀啸天不能做这种事!还能有什麽事,没事滚吧!”

蟾宫媿收敛起笑容,倒是未曾恼怒,忽然想到丐帮若是没了雀啸天这等顶梁柱,丐帮危险指日可待,便一脚跨在灵堂门口,抚摸雪白大腿,撩人撒泼道:“我是没皮没脸勾引男人,确实也勾引你了,怎麽著吧!此时看谁来救你,昔日丐帮弟兄都聚在酒楼吃酒,庆祝新任汨罗舵主修啸江上任。”

雀啸天闻听蟾宫媿此言,怒气衝衝站起来,慷慨往外便走,常家众人拦都拦不住,他冲出门外,看见俞靖背著一口袋银子,凡是想入常家看望雀啸天的乞丐都送银子打发赶走,另一旁站个凶神恶煞般铁塔汉子,浓密胸毛从肚脐眼直到喉咙,凡执意不要银子皆饱尝一通拳脚,天皇老子都不能例外。雀啸天目视凶神恶煞男子数眼,一掌把那个男子原地打了几个旋,蟾宫媿衣裳不整追出来,望著雀啸天背影在街头叫道:“臭乞丐给我记住,好畅饮百年绿浆是吧,我便收尽天下绿浆美酒,到时候不怕你不跪下来求我,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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