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砚随着陆铃儿的视线,也看向了摊外的人群。
当初与陆铃儿约定今日去故宅,他也忘了还有七夕这回事。
若在平时,他当然乐意在这样的日子与陆铃儿并肩同游,但以两人当前的心境,哪里还有这个心思。
他把视线转回馄饨铺,此处食客也多是成双成对,方才陆铃儿点的那专属馄饨,怕也是暗合七夕之意。
他并未出声阻拦,只是不想让陆铃儿局促难为,不如,先静观其变。
不多时,巧婆婆便将香喷喷的馄饨端上了桌。
两个宽口的瓷碗不算精致,里面盛的馄饨汤料也略有不同,但那香味实在是馋人,陆铃儿循香往碗里看去,顿觉肚子又饿了几分。
巧婆婆还没来得及开口介绍,却见容砚先行朝她摇了摇头,面具下的目光暗含戒备。
她会意收了声,离开前只笑眯眯地道了句:
“二位客人请慢用。”
陆铃儿低头细辨着这两碗馄饨,一碗汤浓,许是加了什么药材,透出四溢醇香;一碗汤浅,像是含了些许蔬果,传来阵阵清香。
她似是明白过来,原来这汤底,便是巧婆婆所谓的“专属”。
这两碗馄饨,她更有意向这碗清汤的,但还是抬眼看向容砚,请阁主先选。
容砚曾随栖云子学医,那浓汤碗里所加的药材,他一闻便知是白首乌,而那清汤的,他辨认了一番,发现确为蔬果,且以当季的红布李[1]居多。
白首,布李。
单就这份心思,巧婆婆就完全担得起这个“巧”字。
他抬手伸向了浓汤的那碗馄饨,陆铃儿不喜药膳,却尤爱蔬果。
陆铃儿见阁主的选择刚好与自己不同,顺势也端过了清汤馄饨,勺子在汤碗里划过,舀起馄饨轻轻一吹,便送入了口中。
这馄饨,还真是美味!
皮薄馅大,用料十足,配上这果蔬的汤底,味道还真是一绝。
陆铃儿稍显凝重的表情,在吃下这馄饨之后逐渐舒展。
见陆铃儿缓和了些许,容砚眸中的深沉也淡去不少,他低头尝了一口馄饨,果然不错。
这样的手艺,若是能找个更好的地段,租间敞亮的门脸,怕是来客不比品然斋少。
两人静静吃着,容砚动作稍快,一碗连汤带馄饨很快便见了底。
等等,这碗底,怎还有字?
他朝碗底细细一观,只见瓷碗的底部,烧制着两个小字,字体不算精湛,倒也流畅工整——
白首。
容砚暗道这巧婆婆实在是好巧思,若是食客未能在进餐中尝出其中深意,见到碗底这小字,也会明了她的这番祝福之意。
专属馄饨,果然是七夕专属。
只是眼下,他并不希望这份专属之意给陆铃儿带来困扰。
眼见陆铃儿碗里的汤已是不多,他放下手中瓷碗,轻言道:
“今日已晚,吃好了便早些回吧。”
陆铃儿抬眸瞧见阁主已在催促,不好让其久候,停下了手里的勺子,随着他结账后离开了馄饨铺。
只是她没有看到,她那只瓷碗的清汤之下,隐隐约约现出了两个工整的小字——
不离。
不多时,陆铃儿二人便走到了解忧居所在的西大街。
要从北大街回到江边的行船,须得穿过整条西大街,而这条街又是长宁京中最为繁华的路段。
此时长长的街道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将夜晚照得美丽又绚烂。
虽然已经入夜,街上的人潮却不见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之势。
行人们大多成双成对,年轻男女提着花灯,满脸皆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