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京南大街。
陆铃儿坐在朴雅的马车内,眼眸轻轻扫向对面的容砚。
她没料到温葭会请靖王送她去品然斋,更没料到靖王这般轻易便就应下了,还与她乘车同往。
之所以需要乘车,陆铃儿还是省得的,靖王虽然从未在她面前摆过什么架子,但毕竟身为王爷,怎能随意与她在街上抛头露面。
再说了,就凭他那俊朗出尘的容貌,走在街上定是众人瞩目的对象,若是身旁有她随行,不知会徒惹多少非议,自己又会招来多少嫉恨。
陆铃儿内心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还是乘车好,乘车好。
只是吧,车厢内就只有她与靖王,上车后她除了道谢也不知道说啥,眼神都不知道往那儿放,生怕冒犯了对方,实属有些局促。
容砚似是察觉到了陆铃儿的窘迫,狭长的瑞凤眼缓缓抬起,温润的声音中暗藏几分关切:
“陆姑娘,适才多有委屈,现在可还好?”
陆铃儿闻言心感触动,圆圆的杏眼迅速凝向容砚,见到他眷注的目光,唇角不自主地弯了弯:
“没事没事,我好得很,多谢靖王关心。”
先前的局促顿觉云消雾散,陆铃儿是真心诚意地对靖王充满着感佩。
今日遇上那闵亨,虽说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总归是糟心事一件。
只是除了靖王,没有人问她委不委屈、难不难过,只有靖王,关心她现在还好不好。
温葭与她一见如故,在危难时为她挺身而出她已是感激,没想到靖王也是如此体贴入微、关怀倍至,这怎能不让她感怀于心。
想来他身世坎坷,内心也会倍加细腻与柔软吧。
思及于此,陆铃儿看向容砚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容砚心里哪里是细腻柔软,他眸色微沉,只恨自己没能戴上面具作为阁主出现。
先前在厢房听得闵亨的轻薄之语,他就控制不住几欲起身相护。
只是他顶着靖王这个有名无实的身份,目前还不能恣意而为,只能示弱让吴王来出这个头。
藏在心里的姑娘受了委屈,他却无法挺身护她于身后,仅能事后言语关心,呵,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
蜇伏多年,他以为早已把所谓的屈辱感抛掉,今日方才发觉,在陆铃儿面前,那些隐忍与克制全都不值一提。
看来,与那位的合作,得加快进程了。
此时面对陆铃儿满眼的感激,他敛下眸中的情绪,换上了一惯的温润模样:
“无事就好,那闵亨不比今日欢那等贼人,他身后是整个徐王一派的势力,陆姑娘今后请务必留心。”
闵亨他自会收拾,只是徐王势力强大,难保他接下来不会搞小动作,哪怕陆铃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是得先提醒她一下。
“嗯。”陆铃儿点头,她知晓闵亨的势力不简单,此事怕是还有后招。
她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杏眼一弯,唇角现出甜甜的梨涡:
“靖王放心,我自会多加小心。再说了,我在解忧阁还是很安全的,我们阁主可厉害着呢。”
陆铃儿说的也是真心话,在解忧阁这一个多月,阁主的英明决断与飒爽英姿,令她折服不已。
当初她进解忧阁虽是误打误撞,但如今,她是诚心喜欢这里,以及这里的每一个人。
“哦?”容砚一听此话,倒是来了兴趣:
“听起来,你对你们家阁主似乎颇为欣赏?”
“嗯,阁主实力又强、又能体恤众人,解忧阁谁人不钦佩?说来,还要感谢靖王和戚大人当初的引荐。”
陆铃儿眉眼弯弯,说起阁主眼眸里都带着光。
这眸光令容砚心中怦然一动,他竟不知陆铃儿对他的印象如此上佳。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人用“体恤”一词来评价他,倒也新奇。
他狭长的凤目闪了闪,薄唇勾起优美的弧度:
“陆姑娘客气——”
只是话还没说完,两人乘坐的马车却猛地一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