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淅淅沥沥下了场的小雨,灰蒙蒙的天空阴沉一上午,傍晚时终于放晴,层层叠叠铺满映射了霞光的云。
白浦结束了球赛,在篮球馆冲凉后约上朋友去酒店包厢吃饭,输了球情绪不太爽,嘴里唧唧歪歪叨叨着那三球之差,边说边剜了眼秦翘。
“你早有事儿晚有事儿都行,偏偏赶上今儿下午,关键时候掉链子,赵坤那帮人气焰嚣张得不行,要有你上场我们也不会差那三球,替补上来的傻逼队友气死我了,抢了球不敢投被对方反攻,跑得我差点没累趴在场上。”
“输了就输了,你那体力本来就有的磨。”秦翘浑不在意回他,话落记起今儿是他生日,倍儿给面子悠悠改了口,“下次肯定不缺席。”
包间里装饰地像模像样。
没多会儿服务员推着生日蛋糕进门,有人起头唱着生日快乐歌,被白浦没什么耐心地叫停,
“打住,别唱些有的没的,”他下巴朝服务员扬了扬,“蛋糕切好放上来就行。”
“没点仪式感怎么行?”
秦翘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了多自动播放生日快乐歌的粉莲花,“哗”一下旋转绽放。他眉眼认真拍了拍白浦肩头:“兄弟,祝你年年有今日。”
“……煽什么情,还说我没仪式感,你都没过过生日。”
白浦的感动停滞在看到蛋糕的那一刻,有点炸,“谁订的丑蛋糕?”
“最近流行的款,”秦翘横视了眼憋笑的屈望轩,舌尖带了下唇角,也有点编不下去,拍着他的肩叹了口气,表情挺为难,“最近兄弟我有点捉襟见肘,所以在你蛋糕上砍了点预算,但味道不错,知道你喜欢吃甜的,特意让人家师傅做得甜了点。”
屈望轩望了会天花板压住笑意,在旁边附和,“其实蛋糕也还行,你又不是小姑娘,难道还喜欢花里胡哨的蛋糕。”
屈望轩其实还挺意外秦翘真帮了这个忙。
他和秦翘一个胡同里长大,一帮整天只知道玩闹的毛头小子里,秦翘一直是最有主见的那个。那时他父母管得松弛有度,给他资源也允许他自主选择,把他培养得阳光健康又优秀,许多年来,一直是所有家长敦促着自家孩子去认识交往的对象,还有几个甚至找到他家要早点把他定下来,和自家闺女结娃娃亲。
中途发生了个小插曲。屈望轩初萌好感一女孩赫然就在想和他订娃娃亲的队伍里,知道这事儿后,他一厢情愿跑去质问那女孩是不是被逼的,结果反而自取其辱了番,听她声称找男朋友就得找秦翘那样的。
那女孩儿是个童星,很受胡同里的男生欢迎,这事儿发生后,好长一段时间,路过的公狗都得朝秦翘吠几声,当然也是他刻意培训的。
直到秦翘他爸生意越来越大,家里发生了点矛盾,具体情况屈望轩也不清楚,只知道后来某天听人谈起他家小三小四不断,夫妻双方在外都彩旗飘飘。这事儿其实挺上不了台面,正经人都觉得不耻,也开始看不上秦翘,被拒了娃娃亲的嚼舌根说是有福家不进无福门,父母那样孩子以后也好不到哪去。
秦翘性格也不知不觉变了些,像是朝外人所愿的方向发展,屈望轩不喜欢用生冷形容他,只觉得他有时候落落难合,但另外时候,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总之,他不愿意把自己掺和进复杂的人际关系里,像宋以桉和白浦的关系就挺难解的。
“别扯淡,你捉襟见肘?股票绿了?没给我把礼物省了吧?”白浦单刀直入问出重点。
秦翘胳膊懒散地搭椅背上,“哪敢?知道你是销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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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街市。
穿着潮流的男女擦肩而过。
“你也可以尝试下那种风格,”徐晚意嘴里含着奶茶,指了指前面的系着抹胸方巾的女生,看热闹不嫌事大说。
宋以桉兴致缺缺收回眼,在手机上下单了几件吊带短裤,“她穿着好看,我穿着好笑。”
“你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好看,”徐晚意挺不满,“你这身材就是衣架子,套麻布都好看。欸,你是不是胸围长了啊?”
宋以桉没搭理她,冲不远处的周不余挥了挥手。
见人过来,徐晚意瞪圆双眼,夸张地围着后脑勺转了一圈。“你换发型了啊!”
周不余上学时候一直是个碎盖,清清瘦瘦戴着眼镜,本来就有股浓浓的卷气,这会儿剪了个刘海,整个人看着更加清隽,少了些阴郁沉闷感。
此时被徐晚意不加掩饰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发热,抿嘴看了眼宋以桉,“你们等了很久吗?”
“刚来没多久,有想吃的吗?”
徐晚意:“烤鸭?”
几人对这地方都不熟,跟着热闹的人流无边际地走了会儿才想起来拿出手机搜索位置。
徐晚意把领路的任务交给周不余,在旁边和宋以桉聊白浦的生日。
“所以,白叔叔让他晚上回家给他过生日,白浦直接拒绝,现在父子俩闹僵了,”徐晚意慢慢消化着信息,“白浦这是有多讨厌你啊,跟个三岁小孩一样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阿姨和他爸结婚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反对。”
周不余关注地看了她一眼。
宋以桉心平气和,脸上没丁点愤慨的神情,“他不是讨厌我。”
“?”
“你确定?”
“……行吧,是有那么点看不顺眼,我可能是导火线,但主要问题不在我身上。”宋以桉语气肯定,“他更气的是白叔叔和他自己。”
很多企业家都是打拼出来的,宋以桉知道白建梁是富一代,年轻的时候中产都算不上,生活挺苦,对他这样的人,打拼得破除各种各样的门槛,成功更加不容易,时间也得掰成两份来用,自然对家庭就忽视了些。
有些人,在社会上学会了推杯换盏八面圆通,可独独理不顺家里的事儿,不懂怎么对待陪自己一路走来最亲近的人,像是一种改不掉的坏习惯。
“我反正不讨厌他,”宋以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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