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没有冲水马桶,大户人家排泄物都储存在茅房,每隔一段时日,便请人来清理。
像皇宫,甚至专开了门,给运送粪便的车子使用。
粪便的雅称,便是“夜香”,只能说人类有够虚伪的。
夜香车在府内停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慢悠悠从后门满载而归。
一人驾车,另一穿破烂麻衣的铲屎官在旁押车,夏天温热,臭气逼人,两人都用面巾捂住口鼻,遮住大半张脸。
“辘辘…”
小毛驴步伐不疾不徐,尾巴甩动,驱赶苍蝇。
一路行人避之不及,待走出很远,到一条偏僻巷子处,押车掏粪工闪身,钻入巷弄。
扯下面巾,露出两撇精致小胡子。
张昌硕嫌弃地丢下面巾,忍受着臭烘烘的衣物,辨认了下方向,迈步借助天上月光,奇怪八绕,来到一处民宅外。
借助月光,摸索到一根细绳,狠狠一拽。
“铛——”
沉闷的铃声奏响,伴随着独特节奏。
屋内主人被惊动,不多时,门扇被撕开一道缝隙:
“谁?”
“南渡北归。”张昌硕说出暗号,为了防止有人易容,都约定有独特联络方式。
“进来。”
里头的人伸手,将他拽进去,院门合拢。
张昌硕踏入院中,跟随对方朝屋内走,左右厢房中,有寻常百姓打扮的武夫走出。
凌冽目光扫来,令身为读人的他心惊胆战,知晓这些人,都乃靖王府私军精锐。
“请吧。”领路人拉开房门。
张昌硕甫一跨入,便见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一名披着黑袍,黑纱掩面的中年人端坐圆桌旁。
“张使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中年术士盯着他,旋即皱眉,嫌弃道:
“使君掉粪坑里了么?这般腌臜。”
对方便是靖王府在京城的首领,双方见过数次,但从始至终,未暴露真容。
“出事了,”已被腌入味的张昌硕假装没听见,直入主题,飞快道:
“我二弟被诏衙缉拿…”
他当即将情况描述一番。
事发突然,中年术士尚未得知消息。
起初一惊,等听完全部经过,冷静下来,目光凛然:
“你确定,他是被诬告攀咬,而非是东窗事发?”
“确定!”
张昌硕语气笃定,愤然道:
“那赵贼睚眦必报,空有皮囊,实则是个草包,意图根本不加掩饰。栽赃还不够,竟还勒索二郎足足六千两银子,着实可恨!”
六千两?中年术士一惊,皱眉:“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