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见过许许多多奇异之事的戚枝面对如此场面也不由一惊。
天上那轮血月愈发的红,犹如鲜血般,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竟能看见血色像有生命般在跳动,大街上的人虔诚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在说什么?”戚枝靠近黎谙的身侧低声道
黎谙敛着声道:“请月神赐福。”
月神?那又是什么东西?她从未听过
戚枝奇异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真的是在祈福吗?
这些人身穿锦衣华服,弓着腰,头深深地埋在脖颈里,趴在地上,那些宽大华美的衣服将整个瘦弱的身体完全覆盖住,几乎看不出那是一个人,在这阴沉沉的冥城里犹如一大片黄金摊在地面上,跪拜的人越来越多,那月亮竟也越来越红,与其说他们是朝拜,不如说这更像是一场祭祀。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黎谙和戚枝能看见,那月色之所以会越来越红是因为它在吸取生魂,一缕一缕的生魂在月色的吸引下脱离了每个人的□□,可是他们看上去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
陈大娘胆小,她只是看着那红色的月亮心里就不免有些发毛,更别提其他了,她颤抖着身体紧紧挨着戚枝。
戚枝看了眼黎谙,虽面色阴沉得很,但还好,这次看上去没那么害怕了,倒是长进了不少。
整个诡异的场面持续了须弥,片刻之后在众人的祈祷声中,大量的黄金、珠宝从天而降,他们呆滞的脸上仰着同一个笑容,疯狂地、激动地、又木偶似的、去争夺、去夺取那些珠宝钱财,仿佛在他们眼中这是无上至宝般。
过了好一会,血色的天空逐渐褪去,人们的表情开始回复自然的幅度,他们都捧着一堆,笑得干瘪的脸上满是褶皱。
陈大娘也低不诱惑伸出手去接那些珠宝,可那些东西一落到陈大娘手上便化为了灰烬,戚枝见状也抓到了一手的灰。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们没有?”戚枝其实想问的是问什么他们没事,难道被识出身份了?
“三位是刚入城的吧?”在他们边上有一人热情地问
黎谙道:“是的,请问今晚这是?”
那人抢到了不少珠宝,抱在怀里嘻嘻嘻的笑“各位有所不知,这是月神赐福,每当红月升起,信民虔诚跪拜,月神将会赐下无上福祉,庇佑百姓。”他眼神里有着疯魔般的痴迷
黎谙道:“那为何我们没有?”
“因为你们还不是冥城公民啊,只有成为冥城公民才有资格接受月神赐福。”
戚枝听得真真切切,虽不知这月神到底是个什么,但她从入城时的答话以及初阶任务目的还有今晚的这些人身上,可以知道这一切只为了将人心甘情愿地困在此地。
所以也不难怪此地为何有着“只进不出”的传言,有这般,正常人很难有能抵御此诱惑之人,更别提这里还设有了结界。
黎谙清凉的目光中充满了哀恸,他看这些人的眼神里带着悲天悯人之气息。
他本以为如今的世道,早已天下太平,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吸取生魂力量,这些人反倒将其视若神明,不过是为了那几个金银财宝,身体虚弱成那样也要留在这里,更有的人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连至亲都能舍去,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不过是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时他们可会反思,值得么?
血月之后,一切如常,后面的两天时间里,黎谙先是陪陈大娘去了天下第一酒楼,她擅长沧州菜肴又一路北上见过许多不一般的美味,两相融合,倒成了她独有的特色,炒得一手麻辣鲜香却又不上火的好菜,引得酒楼之人连连称好,自然也就顺利地留在了酒楼成为了厨娘。
戚枝则是在圣药铺里拜了师学着医,三人的身份牌上均有着“已完成”的印记
在第四日,他们按照周边人的介绍,找到了冥城官衙。
冥城的官衙说是官衙,但实际却不受外间皇权管控的,这几日来,他们早已暗中打听清除,这里最大的权利是城主,官衙也只受城主管控。
按照提示,官衙可以办理身份转换,也就是说从今日起,他们便是冥城的一员,享受城法保护,可以购买宅院。
官衙的人将他们的身份牌收回后又给了每人一样的腰牌,上面刻着“冥城公民。”
“从即日起,三位便是我们冥城公民了,每月中旬血月夜可朝圣月神,月神将为你们赐下无尽福祉,祝你们生活愉快。”
拿着在官衙购买来的府邸钥匙,三人临行之时,官衙之人又特意对黎谙道:“黎谙公子,今日你是上岗第一日,我衙特许你一天假,待你家中安置妥当之后参与城内巡逻。”
黎谙拱手道:“多谢。”
戚枝本以为这“新房子”应当不会很大,可看见那足足有三个院子的屋子,她还是小小震惊了一下,这城主倒果真把人心看得很是透彻。
就在他们打开房门不久,从外见出来二十来个灰衣人
黎谙道:“你们是?”
灰衣人中为首的道:“黎少,我们是派遣来服侍少爷、少夫人、老夫人的下人。”
戚枝道:“你们是官衙派来的?”
灰衣人神情淡漠,微微低着头,恭敬地道:“是的,少夫人。”
黎谙:“……”
冥城中处处有着限制,他们不能大张旗鼓的打探人,不能暴露身份,本以为有了居住几人也有了透气的空间,但这官衙派人前来,名义上是服侍,实际上恐怕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吧。
戚枝问他:“这是我们独有的待遇吗?那便多谢官衙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