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公主府,是今天要搜查的最后一座公主府,虽说在前两座公主府里找到了足够多的罪证,但王镇依旧对自己的“最后一站”抱有很大期望。
两个时辰后。
“抓捕所有人等,一个也不准放过!”
“喏!”
公主府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隐约能听到打砸哭喊的声音,王镇怀里抱着一个木箱,缓步走出公主府,眼里难得的有些茫然。
按照原本的设想,他是准备大张旗鼓地搜出有关于斜封官的所有罪证,然后把它们交给太平公主,证明自己已经给她把事情办漂亮了。
李隆基这时候肯定要责难他,所以上官婉儿先前给王镇的那份遗诏就能立刻派上用场,就说是自己在安乐公主府内找到的。
他可以跟李隆基解释说:自己是仗着太平公主的名头横行跋扈,等于是坏了太平公主的名声,而且斜封官一事要是处理不好,对她来说也要稍微伤筋动骨一些。
到时候,再拿出遗诏给李隆基,后者肯定不会再有其他不满。
但现在,王镇却不得不改变这个较为稳妥的计划。
他本来还真以为那个中年妇人会在宜城公主府留下什么好处让他过来,但天知道,居然是这种“好处”!
“王镇,你好大的狗胆!”
驸马都尉裴巽站在门口对着王镇咆哮道,他一回家就发觉自己的房被搜的底朝天,不少重要东西肯定都被搜走了。所以裴巽自然而然地就怒了,同时,也要借着这点气势试探一下王镇,看他有没有搜到那些东西
“公主已经入宫见陛下,等禀明朝廷,定要将你这些狂徒杀的干干净净!”
裴巽的妻子是宜城公主,这位更是个重量级悍妇。
先前驸马裴巽私底下与一个侍女有染。
等宜城公主知道后,她当着裴巽的面剁掉了那名侍女的鼻子耳朵,把那名侍女身底下那块地方的皮割下来,把皮覆盖在丈夫裴巽的脸上,又割掉裴巽的头发,让他就这样去官衙做事。
就算被妻子如此羞辱,裴巽依旧是对内唯唯诺诺,对外重拳出击。
“本官乃是大唐的驸马都尉,是皇亲国戚,我倒要看看这长安城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裴巽只敢站在门口跳脚大骂,王镇手里拿着一只木匣,在裴巽面前站定。
随即,他拿出自己的“钥匙扣”,上面分别挂着太平公主和临淄王的身份信物;王镇晃了晃钥匙扣,裴巽顿时涨红面皮。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我我都尉还想知道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镇不由得抬眼瞧了瞧这位驸马爷,却发觉对方几乎是瞬间褪去了所有愤怒和羞赧,这态度,可谓是能硬能软。
“裴驸马客气了,本官还真有点问题要问。”
王镇打开木匣,当着裴巽的面拿出一本册子,里面写满了内容,王镇随便挑了一段,念道:“某年月日,安善坊王大宝,钱三百贯,九品。
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裴驸马代为解释解释?”
“就是说这个叫王大宝的,花三百贯买了个九品官,安善坊是住处。”裴巽回答道,当王镇用诧异的目光看过时,他笑了笑,坦然道:“还请都尉帮个忙,出去后,就说你是严刑逼供了我,在下也是不得已。”
“明白了。”
王镇随便又问了些问题,眉头也忍不住皱起来。
这宜城公主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卖官鬻爵还是最轻的罪名,其余诸如纵奴抢劫、辱虐下人致死等罪不可胜数,有些罪名虽说没记录在纸上,但那些家奴不禁问,稍微一吓就倒豆子似的全都告诉了王镇。
啧啧,夫妻俩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抬头打量着裴巽的神情,后者已经没了先前那种无能狂怒的样子,表情显得很温和。
这种变化是在王镇取出了太平公主和临淄王的身份信物后才出现的,看起来也很正常,但王镇毕竟是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能察觉到,这位驸马爷其实有些紧张,甚至是恐惧。
紧张和愤怒都可以理解,但他为什么要怕自己这个小小的果毅都尉?
联想到自己刚才在他房里搜到的那封信,王镇顿时露出一丝笑意。
“驸马放心,本官定然会禀明朝廷,秉公处理斜封官一事。”
听王镇话里话外不离斜封官三个字,裴巽顿时松了口气,赔笑道:“辛苦王都尉走这一趟,我这儿有块好玉,正所谓美玉配英雄,王都尉若是不嫌弃,就请拿回去赏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