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走”三个字说出来,当即给小宫女听愣了,当下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王镇身上转悠,不知道在琢磨个什么劲儿。
在皇城里晃荡了一整夜,王镇身上最开始溅上的那些血迹早已干透,虽说凑近了闻味道恶心,但离远远的一看,倒像是衣服上多开出一丛红花。
而且王镇的样貌,剑眉星目,言语郎朗,看上去着实英武,再加上他一来就把欺负自己的几个禁军像孙子一样教训,属于是“潘驴邓小闲”里面直接沾了最重要的一样。
当下,她指明了方向。
王镇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里面传出女子的叫骂声,随即加快脚步,刚踏入一道门槛,就瞥见又是一名禁军正站在房门前,手里正攥着一个貌美女人的手腕。
当看到女人的脸时,王镇脚步微微一滞,但他脑海里这时候还在思索,片刻后他就下定决心,反手抽出佩刀,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在那名禁军还没察觉到自己的时候猛地从后面挥刀砍下。
刀口斜向下,在脖颈上劈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名禁军顿时松开手,一边捂住喉咙,一边不敢置信地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浑身都是干涸血迹的男人。
他缓缓跪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流淌出来,王镇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再度用力劈下,又补了一刀。
尸体顿时顺着刀口的方向睡在地上,而上官婉儿的惊呼声才从喉咙里迸出,王镇抬眼看向她,露出一丝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后者随即止住声音,在她眼里,这个笑容堪称凶戾,比刚才手脚不老实的禁军还要吓人。
她勉强定了定心神,抱紧怀里的木匣,轻声道:“汝是谁?又是何人派你来的?”
王镇抹了抹脸上的血污,笑眯眯看着上官婉儿,道:“多日前,下官曾受韦播逆贼鞭笞羞辱,若非娘娘那时候路过搭救,下官兴许今日就不能站在这儿了。”
“多日前”
上官婉儿蹙眉思索,倒是记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她定眼看向王镇,忽然道:“你是何人派来的?”
“回娘娘的话,下官本来奉临淄王之命夺取几处宫门,路上恰巧听到朝邑县尉刘幽求等人奉临淄王之命过来抓捕韦后及娘娘,下官放心不下,就临时替了刘幽求。”
王镇说话的时候,故意加重话语里面几个词的读音,上官婉儿聪慧,一听便猜出些许缘由,她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这个被自己几句话救过一次的禁军校尉,现在做的事,岂不就是
“你抗命了。”
她开口道,声音有些颤抖。
王镇可没说明确说是刘幽求让自己过来的,他最后一句话里透露出另一个意思,那就是自己为了上官婉儿,路上“抢”了刘幽求的差事。
几个字,顷刻间就把事情的性质给转了过来。
但王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听到上官婉儿的声音后,他立刻低下头,沉默片刻后,道:“下官是万骑营中军官,与临淄王往来久矣,私底下也有些愚见,现在临时说几句给婕妤娘娘听听。”
“你且说。”
“娘娘手里木匣装的是何物?”
王镇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却还是故意问道。
“娘娘放心,下官是真心想要帮娘娘的。”
“这”上官婉儿心绪早就被今夜发生的诸多事情弄乱了,尤其是自己房间前还多了一具新鲜的尸首,血腥味儿刺激着她的大脑,这片刻间,她竟觉得只有面前这个“宁肯抗命也要到这边找自己”的男人最可信。
“是先帝的遗诏,若临淄王欲对我不利,你且替我将此物转交给他,足以证明我忠于朝廷和大唐。”
王镇摇摇头,直接道:“我想这遗诏定然是娘娘瞒着韦后私藏,娘娘放心,韦后今夜必死无疑。但下官想问,从一开始,是谁授意娘娘保留此物的?”
上官婉儿蓦地瞥见这男人腰间还悬挂着两颗首级,定睛一看,其中一颗正是武氏的“领头人物”武延秀,当下心神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