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落到了坟头,丧钟带来新生。”祁萧说着,看向了窗外。
那里什么都没有,一如既往的安静。
可祁萧那样去看这个地方时,这里好像就被赋予了回忆的滤镜,突然变得无比温情。
陆立夏觉得,他好像在回忆……某个人。
“这句话是我给江余朔的许愿券,只要他想,只要我能给,我都会为他实现。”
祁萧笑了笑,“可这种意愿对他来说无偿不是一种束缚,他大可以许愿离开病院,可以向我索求直至他死以前的照顾及数不清的金钱,他……大可以不必如此,明明可以安稳快乐的活下去,可他却放弃了,把这个机会给了你,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陆立夏当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听了祁萧的话,他意识到了这里的不对劲,可他想得更多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他一直觉得江余朔对祁萧有种莫名的执念,但在病院里江余朔的表现又让他觉得这是因为江余朔有病。
因为祁萧对他并不好,江余朔偶尔发病的时间,陆立夏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江余朔对祁萧的应激反应。
看上去就像是江余朔被这人虐待过一样,可他却无比依赖这个人。
但现在,见到祁萧本人后……
他又觉得……祁萧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坏。
他给了江余朔这样一个许诺。
陆立夏一直在沉默。
祁萧就自顾自的开口,或者说是他压根没有等他回答的打算。
他说,“这是因为,在我知道他有病的前提下,这个许诺不亚于某种欲望。”
“他想要的,他的欲望,无论怎么做……都会反应出他的病情,而他最不想让人知道他病情的人,是我。”
“可事物具有双面性,他留着这个许愿券不用,不免让人觉得他别有用心。”
“……”
所以呢?陆立夏当时想,这最开始不就是给江余朔的圈套吗?
“但你出现了。”祁萧这时看向他,眼里带着一点细微的戏谑意味。
“所以我……”
“他在利用你,你才反应过来吗?”祁萧平淡的说,“连他说的话也是,‘我跟你不一样,我有病,在没好之前,在哪都一样。’”
“他知道你会问他,也知道我会问你这些过程,所以他那么说,让我知道他意识到自己有病,而且有听我话在病院治疗。”
“他很聪明,不选择自己用掉那一次愿望,不选择自己向我表达,也不选择对他自己有害的方式,却还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祁萧笑着说,“他这样做……让我猜,反正他的目的达成了,至于我信不信,不重要了。”
“……”陆立夏沉默了。
这么想,江余朔好像确实是别有用意,看似无缘无故的帮他,确是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甚至不惜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吗?
祁萧也没说话,房间里安安静静。
许久,祁萧似乎是觉得无趣了,他懒懒的喝了一口茶,似是无意般说,“我话说得太过了。”
“其实我倒是挺期待他能有自己的朋友,不过他似乎不太会交友。你觉得呢?”
“江余朔他……对我很好。”
“嗯。这倒是进步了。”祁萧评价江余朔,“江余朔是个很奇怪的人。”
“我是商人,对事未免太过利益化,或许江余朔只是单纯的做了他想做的事,他有没有私心,对你怎么样,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祁萧说,“我或许是过分解读,又存一些擅自揣测他的心理。”
“不过就算是我在挑拨离间,你也无可奈何,因为你刚刚,确实有过怀疑他的心理……之后的你到底是相信他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又或是怀疑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被他所利用,都凭你自己的想法了。”
祁萧说这话时似笑非笑,陆立夏听着却觉后背发凉。
他甚至理解江余朔了。
跟祁萧这种人相处,怪不得会疯。
“这算是教给你的第一课,你的愿望我认可了,我会帮你,前提是你自己也得进步。”
之后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陆立夏在祁萧的帮助下开展了自己的产业,并且后来回到了自己家族有了很大一部分权利。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江余朔,说是江余朔“救”了他的命都不为过。
回忆结束,陆立夏看着那边出神的江余朔,一时又觉得感慨。
“在想什么?”
陆立夏问他。
“在想祁倦,他没有来。”江余朔对陆立夏没什么可瞒的,“我觉得可能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你这样谁不气啊。”陆立夏说,“也就好在你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以后别这样了。”
“哦,对不起。”江余朔从善如流,可看他神情就知道这人压根没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