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济对着钱皇后恭敬行礼道:“皇伯母可以代替皇伯父宣布禅位的旨意了。”
“我看谁敢?”左顺门内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正是皇帝亲妈孙太后的怒吼声。
大明以孝治天下。
孙太后驾到,大家只能停下手头上的一切事情,齐齐迎接孙太后的銮驾:“臣等恭迎太后。”
钱皇后也是愣了一下,习惯性地行礼,说道:“恭迎太后大驾。”
孙太后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声道:“哀家方才听有人说,请皇后代替皇帝宣布禅位的旨意,可是听错了?”
众人无语,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孙太后明显是生气了,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招惹她,毕竟大家都知道,生气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压根没办法讲道理。
当然,这是对自己媳妇,或者是对某些不要脸的女人。
虽然在场之人都秉承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但还是有人例外,那就是刚才说话的郕王世子朱见济。
他才五岁,只能算是男孩,算不上男人。
于是朱见济直接回答道:“回禀祖母皇太后,您没有听错,方才的确是有人说请皇伯母代替皇伯父宣布禅位的旨意。”
孙太后自然听出来是朱见济的声音,但她还不想和郕王朱祁钰彻底撕破脸,于是冷声问道:“哦?看来哀家还没有聋,是何人在胡说八道啊?”
她这话问的还是很有技巧的,直接便点出了刚才的那句话是错的,是胡说八道,只要没人站出来承认,她自然就不会追究了。
不过朱见济怎么可能让她如愿,直接回答道:“回祖母皇太后的话,是孙儿说的。”
孙太后无语。
这个朱见济怎么回事,这么不给自己面子,难道他就不能装一装?真以为自己收拾不了他吗?
孙太后冷声问道:“原来是见济说的啊,哀家问你,你为何要说这话啊?难道皇帝又传回消息了?”
朱见济摇头道:“没有。”
孙太后顿时怒道:“那哀家就要问问你了,为何你要逼迫你皇伯母假造圣意,传位于你父王,难道你们父子二人真的有谋逆之心吗?”
此话一出,朱祁钰瞬间跪倒,大声道:“儿臣与见济绝无谋逆之心,见济也没有逼迫皇后假造圣意,还请太后明鉴。”
孙太后看向钱皇后,问道:“难道不是见济在逼你替皇帝下旨吗?”
钱皇后也是跪倒说道:“母后明鉴,臣妾并未受到任何人逼迫,全是臣妾自己的主意。”
“你自己的主意?”孙太后怒道:“你有什么主意?真当哀家不知道吗?还不是朱见济这孩子给你们出的主意!”
“你要记得,当时见济出主意的时候,哀家也是在场的。”
“当时哀家就不同意这件事儿,没想到你居然敢背着哀家私自做出此事,真以为哀家处置不了你吗?”
见孙太后要处置自己,钱皇后连忙道:“但这是如今唯一一个可以让陛下安然无恙回来的办法啊!若是太后不打算行此法,难道就看着陛下在漠北受苦吗?”
“那也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孙太后厉声训斥道:“你一个皇后,不在后宫母仪天下,却莫名其妙来前朝掺和朝政,还是涉及皇位的大事,你说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我大明可不是李唐,不会允许出现一个武则天那样的女帝的。”
孙太后一番训斥,当即把钱皇后吓得梨花带雨,大哭起来,哀求道:“可是臣妾只是想要救回陛下啊。”
“那也不是你一个女人可以参与的!”孙太后厉声道。
她当初就对太皇太后张氏选择钱皇后颇为不满,后来张氏病死,孙太后便对钱氏百般打压,美其名曰要替朱祁镇调教出来一个合格的皇后,实际上就是在发泄自己对钱氏的不满,希望她今后能听自己这个婆婆的。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这么进行的嘛!
孙太后训斥过钱皇后,又转向了下面的武百官,厉声训斥道:“还有你们这些部堂高官,每月拿着朝廷的俸禄,到了这个时候却拿不出一个办法来,全都听一个五岁的小娃娃胡乱指挥,难道你们就不感觉到羞愧吗?”
众人全都低头不语。
孙太后说的对,他们这些人的确拿不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救回朱祁镇,实在是有些无颜面对孙太后。
眼看着孙太后马上就要压制住全场,彻底掌控这次早朝,朱见济哪里肯让,立刻出声问道:“祖母皇太后,孙儿都已经拿出了办法,那为何您又迟迟不肯同意呢?”
孙太后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个朱见济,但是她还不能不答,不答的话就表示自己心虚,到时候场面瞬间就会被朱见济翻转过来,想了想说道:“只要你父王同意立皇帝的亲儿子朱见深为太子,哀家立刻就会同意他继位登基之事。”
这也是她之前就想好的,现在一说出来,立刻就显得朱见济没有理了。
只要朱见深当上太子,朱见济的太子之位自然就没了,虽然他爹朱祁钰可以立刻登基做皇帝,但是这属于政治交易,除非朱见深死了,否则朱祁钰不能轻易毁约,毕竟皇帝金口玉言,必须有诚信,若是随意毁约,那个发下洛水之誓却仍旧违约杀了曹爽的司马懿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自司马炎篡位登基,建立晋朝,西晋可是只传了四代就灭了,其中一代是傻子,另外两代是傀儡。
不过朱见深哪里能让她掌握局面,立刻放出了大招道:“祖母皇太后,立谁为太子,那是皇帝的事情,不是孙儿可以置喙的,如果皇伯父现在有圣旨传回来,说要立见深弟弟为太子,孙儿相信我父王肯定会立刻遵旨而行的。”
“这就对”孙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以为这次拿捏住了这个郕王世子,没想到朱见济却是继续问道:“但是孙儿却一直不明白,祖母皇太后为何要一直拿着见深弟弟做筹码,难道祖母皇太后是想学汉朝的吕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