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萍萍的记忆画面透出股不详压抑的灰暗, 像是堆满了灰尘的故纸堆,展开旧页时灰尘肆意飞扬,密不透风兜头罩来, 让人喘不过气来。直到清脆乐声响起,打破死一般的寂静。记忆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看起来十分年轻,在枫树下吹着竹叶笛, 叶笛声悦耳如鸟鸣。画面中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近,像是有个人正在走近他,而苗芳菲等人正是用那人的视角。近了,更近了,男人觉察到有人接近, 转过头来, 笑声道:“萍萍, 你来了。”“我练了新的曲子, 吹给你听……”记忆画面在这一刻终止,破碎, 苗芳菲猛喘了一口气,呼吸急促,浑身都在发颤。那种浓烈的, 无法抗拒的爱意与悲伤如情绪炸·弹般在她心中炸裂开来, 情绪浓郁道让她生理性作呕,心脏跳的快如擂鼓。其他人有的反应大有的反应小,但皆是同样感觉。还没等这情绪平息, 熟悉的世界震荡分离感再度传来, 他们又被卷入了萍萍的记忆里。如熊熊烈火般的愤怒与悲恸席卷而来, 好似滔天洪水将所有人吞没。记忆画面里正是今日这般场景, 萍萍一袭侗族嫁衣,焦急等在枫树后,她与阿诚定情的地方。约定与她私奔的情郎按时到来,身旁却跟着另一个女人。这人正是芳芳!萍萍看到她手腕上的银镯,看到她与阿诚你侬我侬,嘲讽戏弄,整个人都沉浸在不敢置信与被背叛的痛苦中。她扑上去想要阿诚的解释,却反手被阿诚捆住了手脚,放在枫树下,要让她冷静冷静。萍萍想要挣脱反抗,但她身体却意外瘫软虚弱,没有半点力量。当阿诚与芳芳的声音逐渐远去,被绑住手脚,蒙住双眼的萍萍只觉得周围安静到可怕,她无助悲伤哭泣,试图唤来从小养大的飞狐,却没有任何回应。反倒是她的呼唤声引来了一群禽兽不如的人。萍萍的衣服被撕开,浓郁到极致的恐惧与痛苦如万千刀刃割裂记忆画面,黑白记忆在晃动中染上血一般的猩红,如她流出的血,又像厉鬼的血泪,掩盖住了那夜晚发生的惨烈恶行。赵宏图忍不住吐了起来,恶心的想把胃呕出来,是共情,是记忆片段太过真实富有冲击力,唯有曾在军队服役的侯飞虎和意志坚定的王澎湃等人还撑得住,但疯了的厉鬼不会顾及他们的情况,没过几秒他们又被卷入了记忆的狂潮中。私奔的萍萍被抓了回去,她的村长父亲没有对她处以村里的私刑,而是好好照顾女儿。萍萍几次生志全无,想要寻死,都被村长救回。父亲的悉心照顾,还打算让她成为下一任村长,这让萍萍生出浓浓的愧疚,而她最后一次趁父亲外出不在寻死时,却是被阿诚救了下来。原来这些天阿诚一直在村长家外守着,担心萍萍的情况。他满身疲惫,双眼唯有望向萍萍时才仍有光亮。在阿诚愧疚心疼的目光中,萍萍知道他从未爱上过芳芳,一切都只是芳芳下的蛊。现在芳芳已经按村规处死,村长这些日子如此忙碌,正是在查那日玷污过萍萍的人。苍老的父亲,仍旧忠诚的爱人,最后的守墓人血脉,让一心怀死志的萍萍犹豫,徘徊,最终坚强决定走出来,重新生活。从此她真正走进了噩梦。接下来的记忆片段飞速掠过,没给旅客们任何喘息之机,从发现怀孕,到最终决定接受这个孩子,再到秘密搬去山洞,由阿诚悉心照顾,这段记忆中的情绪如

被泡过百遍的茶叶,早已索然无味。岁月到底已经过去百年,支持厉鬼萍萍留存至今的是那些深到恐怖的怨念与恨意。很快的,记忆画面再次染上血色,萍萍痛苦在山洞中产下孩子,却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得知了孩子的死讯。怀胎十月,丧子之痛,萍萍身子垮了,她不愿离开山洞,在此疗养,整个人浑浑噩噩,没发觉阿诚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态度也越来越敷衍。到后来,阿诚甚至几天都不再来一次,带来的食水馊了也没人更换。如果不是意外,恐怕萍萍会悄无声息昏死在山洞,再没有将来。直到一次偶然,她从虚弱昏迷中苏醒过来后,见到了芳芳。阿诚口口声声说,已经被村里私刑处置,杀死的芳芳,并没有死。又出现在了她面前!“阿诚在主持胎肉宴,我出来采些野菜。”记忆画面中芳芳身影模糊不清,唯有那双饱含复杂目光的眼睛格外清晰。她语气仍旧嘲讽不屑,却给萍萍处理了山洞中的狼藉,带来了新鲜食水,甚至还有手指长的参。“你不会还蠢到那天晚上的事是偶然吗?!滚吧,滚得越远越好,村子里不欢迎你!”芳芳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会举办胎肉宴,哪来的胎肉?为什么是阿诚在主持,她的父亲去哪里了?是谁在说谎?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究竟是什么?萍萍最恨的是谁?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凄厉的问句回荡在所有人脑海中,郁和安泪流满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人像坏了一样,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哭的快要背过气去。其他人也如他这般,林曦甚至已经哭的昏厥过去,悲极伤身,更何况这是百岁厉鬼情绪的浸染,就连侯飞虎也沉浸在悲恸中无法自拔。场中仍旧还能保持冷静的只有王澎湃。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啊。王澎湃发愁,只能站出来飞快回答厉鬼的问题。“芳芳一直都没死,她只是被关在家里,不让你见到。”刚才随着记忆画面响在众人脑海里的问题,确实是厉鬼问出的,需要他们解答的问题!这种考核极度

刁钻,饶是王澎湃也咋舌,不愧是超难度的醉美湘西旅程。在经过一番情绪浸染洗礼后,能保持冷静的人基本没有几个。而且受惯性思维影响,恐怕大多数旅客都会顺理成章以为,这只是对接下来萍萍记忆片段的铺垫,不会知道,这其实是厉鬼问的问题。最阴险的是提问时,并没有旅社提示!不回答当然也没问题,那就会继续沉浸在厉鬼的记忆片段里。但是只是一轮旅客们就废了大半,这样继续下去,他们最终都会承受不住死亡。如果能根据前期得到的线索还有从前面记忆片段里得知的情况,答对了厉鬼的问题,就能跳过这个问题对应的记忆片段。答得越详细,跳过的越多。这次问题竟然有七个!饶是已经基本捋清事情脉络的王澎湃都觉得牙疼,要知道答问题这种事原本在旅队里就不是他干的活,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你生的孩子被杀死,作为了胎肉。举办胎肉宴是为了压住被杀婴儿的怨念,还有阿诚一人吃胎肉太引人注目。以村长重病为由召开胎肉宴,在众多人赴会,许多胎肉被煮汤吃掉的情况下更不显眼。”“你父亲重病卧床,因为阿龙残魂在他身上太久,供应不起两个意识的身体开始飞速衰弱,阿诚是你父亲选定的,阿龙复生的最终对象,所以阿诚主持宴会。”“所有人都在说谎

。芳芳没死,阿诚没被芳芳下蛊,切壁村村长知道轮·奸你的人都有谁,他没去调查。”王澎湃脑门隐隐渗出冷汗,在厉鬼压迫下记住七个问题并且尽可能详细回答,实在不是件容易事。这就像过去学生时代语卷子的阅读理解题,学霸能用最简洁的话把几个要素答全,得到满分,学渣则有可能写了一堆,却没一个在正点上。因此他绞尽脑汁:“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萍萍吃的猪肝被下了药,所以萍萍才会浑身无力。已经控制了阿诚的阿龙,用私奔的借口把萍萍骗出来,捆在了枫树下。他强·奸了萍萍,为了让她怀上孩子。但毕竟阿龙已经算是阴魂,即使重新占了人类的身体,仍旧体质偏阴,正常情况下孩子生不下来。所以为了增加阳气,那个,切壁村的男人轮……咳咳。”王澎湃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感到厉鬼的煞气如锋利刀刃般刮过,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让他识相住了口。反正这个问题回答地差不多了,王澎湃换了下个问题。真相究竟是什么?王澎湃组织语言,力图不落下一星半点。“真相是,阿龙重病将死,切壁村长用了禁忌的移魂术,将阿龙的魂魄分别放入飞狐和村长自己体内。然后选中了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阿诚作为阿龙的最终复生对象。哭嫁时的算计让萍萍成功怀上子嗣,吃掉婴儿的是阿龙,目的是让阿龙的残魂在阿诚体内更稳固。”汗流淌下来,王澎湃没有擦,他谨慎只说能确定的事情,其他的例如‘这子嗣究竟算是阿龙的还是阿诚的?’‘村长到底什么时候变成僵尸的?’这种没把握的话题,完全不碰。他本来就不是最擅长分析的,旅队里刷题时就没得过满分。毕竟这只是危险级的旅程,应该答得大方向不错就好。好不容易挨到了最后的问题,王澎湃心里松了口气,但面对这答案该是最简单的问题,他却犯了难。萍萍最恨谁?是恨轮·奸她的禽兽们,是谋划一切的阿龙,还是恨欺骗她的村长?这几个人萍萍都是极恨得,但要分出个排名来就很难。而且王澎湃还得思考这个问题是在什么情境下,问的是此刻记忆画面中,山洞里的萍萍最恨的是谁,还是最终成功复仇,化身厉鬼的萍萍最恨的是谁?厉鬼煞气怨念越来越重,她没有任何耐心,王澎湃心一横,干脆赌了一把。“萍萍最恨阿诚。”如果是此刻山洞里,刚得知芳芳还活着的,并且知道那晚轮·奸并非偶然的萍萍,最恨的,应该是一直在欺骗她的阿诚。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浓。爱情这玩意王澎湃超懂的!“回答错误。”啊这,王澎湃表情僵硬了。沙哑刺耳如老枭的声音响彻耳畔,变为厉鬼后的萍萍失去了悦耳的嗓音,说话时如指甲刮过黑板般尖锐刺耳,令人浑身冷战。眼看着世界再次开始震荡,厉鬼记忆即将再将他们裹挟,王澎湃不干了。他奶奶的,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该是只有最后一个问题答错了,但王澎湃有信心,他前面都答得八、九不离十吧!要说厉鬼本就不讲道理,一个个疯癫偏执的很,过去确实有明明只答错一个问题,却被厉鬼全盘否定,直接重来的。要萍萍是鬼王,王澎湃也得认怂。但她不过只是个厉鬼而已,王澎湃不惯她这毛病!就在王澎湃准备掏道具硬上的时候,忽然间,震荡摇晃的世界停下了,就像一切都恢复如常似的,而沉浸在厉鬼浓烈情绪中

的旅客们也一个个醒了过来。侯飞虎瞳孔骤缩,猛地回神,他连忙扶起瘫软在地的赵宏图,又搀起仍在干呕不止的苗芳菲。刚才到底怎么了?理智飞速回笼,好像王澎湃回答了萍萍的七个问题?原来那竟是真需要回答的问题!侯飞虎瞬间反应过来,心里一阵后怕。他下意识望向王澎湃,却见这人正神情不善,盯着厉鬼萍萍怀里那人。“萍萍,你恨我吗?”只一句话,就让发疯的厉鬼萍萍安静下来的,当然只有她怀里的那个人!王澎湃愤愤觉得不公平极了,他在这里累死累活答题,还不落好,结果丙九就他娘的好运当了个小白脸,直接把

萍萍给哄得找不着北。这种事谁能心理平衡啊?而且王澎湃总觉的这小子醒的时机实在太巧,正敢在他王澎湃要抄道具超度厉鬼的时候。现在可好,危机解除,其他旅客都醒来了,王澎湃只得心里骂骂咧咧把道具又揣回去,冷眼看丙九表演。卫洵丝毫没有作为一个男人,却被厉鬼萍萍公主抱的羞耻心,他甚至还摸了下萍萍的脸颊,指尖沾了滴血。难得轻柔道:“好姑娘,不要哭。”卫洵早在旅客们被卷入萍萍回忆的时候就清醒过来了,但他没急着动,而是也跟着去看了遍萍萍的记忆。洵暂时还没有得到完成任务的提示,也许是因为任务要求他阻止特殊飞狐孵化或杀死它吧,但此刻他胸口处心跳仍有两个,只是对方体内的阿龙残魂却已被吞噬了,幼狐意识正睡在里面。也许旅社评判也需要时间,但卫洵不急,幼狐吞噬了阿龙记忆后,他得到了阿龙的部分记忆,这其中包括萍萍的复仇,和阿龙最终失败的下场。得知了这段记忆的卫洵已经确定萍萍最恨的人究竟是谁,他始终没有动作,却是在思考景点完成时的事。作为导游,卫洵知道这次景点完成后,他们要赶上旅社派来的车,一起乘车回归。等车到达终点后,才可以选择是回到旅社虚拟大厅,还是下车回现实。王澎湃很可能会在车上出手,他有无数手段,卫洵也难以保证自己不会被掠走。卫洵习惯掌握一切的主动权,就算是去接近安雪锋的旅队,他也不打算以丙九的身份,或者以丙九相关者的身份。所以他不想乘这趟车。未雨绸缪,卫洵现如今就在思考解决方法。就在这时旅社提示声姗姗来迟:【滴,您收服了异化飞狐幼崽!】【异化飞狐幼崽,特阶巅峰怪物,拥有正常飞狐与尸化飞狐两种形态,正常飞狐状态[变异中],特点待发掘。尸化飞狐状态下全身包含猛烈怨毒】【新景点飞狐山林开辟进程100%,旅社为拥有您这样优秀的导游而感到自豪!尊敬的丙九先生,您得到自由选择一项奖励的权利!】【奖励1:20000积分,san值升高药水一瓶】【奖励2:特殊任务一个】如果是要其他导游看到卫洵的奖励,恐怕都会嫉妒到质壁分离!两万积分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瓶san值升高药水!要知道绝大多数导游都没有固定旅队,san值一旦降低恢复起来就非常麻烦。偏偏导游的必杀绝招归零,使用时死亡倒计时归零,就意味着他那时绝对进入了疯狂掉san的情况。谁都绝不想发疯变成怪物,这时候如果能有一瓶san值升高药水,简直就是导游们的福报!这种药水稀少至极,不能买卖,只有在完成任务时才有可能获得。如果卫洵选择第一奖励,到时候将药水带出

去放到旅社里拍卖,恐怕会卖出个难以想象的天价!但卫洵干脆就没想着卖钱,他目光轻飘飘就从奖励1上掠过,落到了奖励2上。完成了新景点开辟任务的奖励,却是又一个特殊任务?那这任务该有多稀奇,多特殊啊。卫洵蠢蠢欲动,反正他有姓名牌,也暂时不缺积分,卫洵没多犹豫,就选择了这奖励2。当接到这个特殊任务后,卫洵浏览一遍,然后挑眉。果然不亏。有这个任务,卫洵想到避开乘车,回归旅社的办法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通过第三景点。卫洵适时回过神来,正好听到王澎湃回答问题,在他答错最后一问,厉鬼萍萍再次发疯,卫洵从王澎湃那边感知到酝酿着的威胁感时,他卡着最后时间点,‘苏醒’过来。王澎湃有能杀死厉鬼萍萍的道具。卫洵从萍萍怀里下来,站到地上。感到萍萍原本抓着他的手一紧,卫洵反手拉住萍萍的手,表面露出茫然的神情:“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刚才昏过去了。”苗芳菲不动声色道,情绪的爆发是极消耗体内能量的,尤其是与厉鬼共情。但到底都是老旅客,不会在最后关头拖后腿。苗芳菲让斑斑咬了下她,蛇毒注入令她打了个寒噤,苍白脸上升起两团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却精神起来。旅客们都戒备望向阿诚,不清楚他现在究竟是被阿龙附身还是恢复原态。实际上旅客们还没有做什么,他们要面对的该是被阿龙附身的阿诚。但看他牵着厉鬼萍萍的手,而之前厉鬼萍萍又出手抽了纸人芳芳的魂,一切又好似早已脱离了正常任务流程。按理说接下来的任务应该是驱逐附身在阿诚身上的阿龙,改变历史,帮萍萍与阿诚私奔,但实际上,整个切壁村,乃至第三景点的任务,都在厉鬼萍萍的绝对掌控中,她想怎样做,就能怎样做,任务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涉及到厉鬼的任务就是会发生这种事,极其考验旅客们的随机应变能力。这边苗芳菲与阿诚沟通,那边侯飞虎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这么会功夫竟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再有两个小时就要到第六天的零点。最重要的,是厉鬼萍萍想要得到怎样的结果。但是被阿诚牵住手后,厉鬼萍萍就不再动作了,她只是安静站在阿诚身后,眼里只有阿诚的身影。“多谢你们帮了我和萍萍。”阿诚诚恳道,他牵着萍萍的手,时不时焦急望一眼身后,似是担忧村民们会再追上来一样:“萍萍,我们快走吧。”之前还煞气四溢的厉鬼萍萍就这样温顺被阿诚拉着走,这场面实在让苗芳菲等人觉得匪夷所思。保持安全距离,他们跟在阿诚与萍萍身后,苗芳菲落后几步,到了林曦的身边。“纸条。”写着故事的

破纸在林曦手里,上面的话语已发生改变。那句【姑娘再次选择相信男人,决定与他私奔。但在约定好的今天晚上,男人却并没有来……】的话已经消失了,变成了血红的【约定好的夜晚,男人如约到来】而破纸的背面,又出现了两行新的黑色小字:【两人互诉真情,互相安慰,最终决定去山林里生活,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他是阿诚!”赵宏图兴奋低喝道,转而疑惑:“阿龙残魂是怎么解决的?”“整个第三景点都在厉鬼萍萍的操控下。”苗芳菲压低声音,神情却并不轻松:“那些切壁村里的纸人,芳芳,村长,甚至是阿诚,恐怕都在她的掌控下。”“相当于

咱们陪她在玩过家家。”林曦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哭嫁,哭嫁的项目结束了,这后续任务做不做都行,咱们只要活到车来就好!”刚才阿诚苏醒时所有旅客都收到提示,哭嫁项目已完成,接下来萍萍与阿诚私奔算是旅社赠送项目,旅客可以自由选择是在切壁村休息,还是体验项目,第六天凌晨的时候,旅社专车会在切壁村外等待。旅程马上要结束,马上就能再见到丙九,林曦实在是兴奋极了,他急声道:“还跟着他们走做什么,车会在切壁村啊,到时候还得再回去!”“你要回去就你回去。”赵宏图不耐烦呛声呵斥道:“少说话!”他浑身紧绷,竟是比之前与厉鬼萍萍对峙时更紧张,其他人神情也并不轻松,甚至堪称凝重!林曦意识到队里气氛不对,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没有结束。”苗芳菲轻声道,盯着走在前面的萍萍与阿诚,看他们走得越来越快,两边的山林景物却似没有变化般,她心情越发沉重:“要活到凌晨一点,而且必须要出了切壁村才行,车在切壁村外等待。”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出了切壁村了?林曦心中疑惑不满,但他见队伍里,和自己同样疑惑的似乎只有郁和安,其他人都是那种极为沉重紧张的表情——难道他智商还比不过郁和安吗!林曦咬牙没有去问,而是努力自己思考。但直到那张破纸从苗芳菲手里传到王澎湃手中,再到侯飞虎,赵宏图,等传了个遍,最后到林曦手里时,他还没有想明白。林曦随便扫了眼破纸,见上面最后的字仍是【两人互诉真情,互相安慰,最终决定去山林里生活,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没有改变,便要将这张破纸传回……林曦突然愣住,见了鬼似的死盯着破纸看,疯魔了似的喃喃:“黑字,为什么是黑字……”实在是这句话太像故事的结尾,以至于林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都没注意这张破纸上出现的黑字,都是待解决的问题,而猩红血字才是已改变,已解决的!就像之前的黑字【约定好的今天晚上,男人却并没有来……】的话,在阿诚苏醒后,变成了血红的【约定好的夜晚,男人如约到来】而在这之后新的黑字出现,【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林曦不敢置信左右四顾,山林中却黑漆漆的,树影似张牙舞爪的怪物。从刚才到现在,他们起码走了一刻钟,难道还不算是离开村子吗?!是整个村子的范围太大,还是,还是……“萍萍,你累不累?”前面的阿诚温柔问道,走山路是极耗体力的活,狭窄湿滑,稍不留神就会滚落下去。再加上大山野林里有各种毒虫毒蛇,必须要时刻紧绷,小心警惕才行。“我来背你吧。”萍萍没有回应,卫洵就当她默认了,自顾自把萍萍背了起来,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哼着歌。正是萍萍记忆中,阿诚曾给她用叶笛吹得调子!“我们在临溪的地方搭一栋房子,养些鸡鸭,听说山外边有许多有趣的,只不过在打仗,很危险。”卫洵絮絮叨叨,语气轻柔,似是在畅想与萍萍的未来。萍萍始终一声不吭,是个分外沉默的听众,他也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说的都是一听便让人心生美好向往的未来。但苗芳菲他们心情却不美好,破纸上的字迹一直都没有变化,也就是说他们看似一直在往外走,其实却根本没有离开过切壁村!这一认知让众人都毛骨悚然。“阿诚,路是不是不太对。”

又过了一刻钟,情况仍旧没有任何改变,侯飞虎与苗芳菲对了眼神,苗芳菲凝重点头,上前一步,委婉开口。“苗阿嫂,你们还在啊?”阿诚略显茫然的话噎了苗芳菲一下,她却没工夫顾及这些。苗芳菲摆了摆手,头向右侧方示意:“你看那座坟,我们都经过三次了。”“经过三次?”阿诚顺着苗芳菲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坟包并不高,基本没有凸起,若不是它上面没有半点杂草,土色干干净净,是不会轻易被发现的。大山中草木生长极快,没人打理的情况下坟包很快就会被杂草覆盖,这座野坟的情况显然不正常。而且能经过它三次,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一直都在绕圈子。鬼打墙!“是的,好像是有印象。”被提醒后的阿诚终于发现异样,他迟疑想了想:“萍萍,咱们之前路过这里,对吗?”萍萍仍旧没有说话,阿诚背着她走到坟堆前,他放下萍萍,然后郑重跪在坟前,叽里咕噜似是在说些什么。懂苗话侗语的苗芳菲侧耳听了听,却没听懂,只猜测阿诚说的可能是当时方言。但就算听不懂,他们也能看明白阿诚在做什么。显然是在说他们不好意思惊扰前辈,将来一定会补偿供奉,还请前辈看在他们前路艰难的份上高抬贵手之类的。他们以为是坟主作祟,导致的鬼打墙

。但苗芳菲他们却明白,这景点里不可能不明不白突然出现了个坟,它一定和之前有联系。看阿诚他跪了几跪后起身,背起萍萍继续往前走,侯飞虎有不祥的预感。“整个第三景点都在萍萍的掌控中,她无法走出切壁村,就是被困在了这里。”苗芳菲道:“坟是关键。”“能困住厉鬼百年,坟里肯定有不一般的东西。”赵宏图声音略显兴奋,眼里闪光。要知道能克制厉鬼的灵异类道具一向少有,这坟里要是真埋了件能困住厉鬼萍萍百年的宝贝,可想而知它究竟有多珍贵。果然要跟着做后续任务!来醉美湘西一趟,还已经看到活着出去的曙光,赵宏图忍不住想多得点东西,天马行空:“说不定是马老司埋得东西,比如说他来乌螺山赶尸,发现萍萍有便厉鬼的倾向之类的。要么他堂堂司魁怎么会离奇被黑僵扑死,最后一轮运尸怎么让他的徒弟马苗二来。”“马老司他们赶尸那会萍萍还没有死。”侯飞虎摇头,不很赞同:“如果真是能封印厉鬼萍萍的珍贵道具,也不该被埋在这一小土堆里。”说话间他们再一次来到坟前,见再次走到这边,阿诚明显愣了下。他似乎回头与萍萍说了什么,然后背着她走到坟边。阿诚再次跪下,叨念,比刚才更诚恳,甚至磕了几个头,脑门上沾了黄土。但苗芳菲他们知道阿诚这是无用功,几人已经商量着,一会再走时留两个人,研究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就把坟挖开。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还有一个小时车都该来了,不能再继续耽误,必须赶快破局才行!讨论间苗芳菲注意到,王澎湃又是许久没有开口。这次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开口问,而是顺着王澎湃的目光看去。他一直都在看阿诚他们,这很正常……等等!苗芳菲惊愕看到阿诚拉了拉萍萍的衣袖,似是想让她也跪下来求求坟里的前辈。但谁能让厉鬼下跪!丙九这不是找死吗!王澎湃一直心不在焉琢磨事,但注意力也从来没从丙九身上移开。见丙九这举动他心里直骂娘,要可知道这阿诚不是真阿诚,是丙九扮演的啊

,他不会真演着演着昏了头,以为自己能让厉鬼萍萍下跪吧,除非这墓是——操。王澎湃暗骂了声,他终于知道自己最后一题错了离谱,知道厉鬼萍萍最恨的究竟是谁了!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萍萍被阿诚拉着衣袖,竟然真跪在了他身边,跪在了坟前。似乎有一阵阴冷的风以厉鬼萍萍为中心,向四周吹去,冷的所有人打了个寒噤。下一瞬侯飞虎瞳孔骤缩,赵宏图倒吸一口冷气,旅客们目光落点完全一致,都在那野坟处!只见坟上的薄土被冷风吹开,竟露出具雪白的人骨!这确实是人的坟,不是赵宏图想的埋着法器。但这埋法无棺无椁,尸骨上只有一层薄薄浮土,基本等同于曝尸荒野。不用多说,在坟里白骨露出来时,他就滴了牛眼泪,使劲眨了眨眼然后去看。许晨昏迷,无法看到怨念死气,关键时刻得郁和安顶上。但郁和安看了一眼,却疑惑出声:“怎么啥也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嗯,没有半点怨念,怪了啊哞,血腥味这么浓,坟里这人肯定是被虐杀而死的,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怨念哞。”郁和安捂住嘴,差点打了喷嚏。他嘟嘟囔囔,拿着装牛眼泪的小瓶:“我再滴几滴看看……”“郁老哥,别用了。”王澎湃随手薅了把草,在郁和安眼前挥了挥,引走了他的注意力。“你快变成牛了,不能再用牛眼泪。”只见郁和安脸颊到下巴处长了褐色毛发,乍一看还以为是胡须,其实那是牛毛!这一趟旅程郁和安用牛眼泪过量,已经开始异变,从过凶骨栈道时,他如牛般跺脚,再到现在,他甚至已经能嗅到骸骨上的血腥味,说明郁和安此刻状态基本到了极限。“被虐杀而死,却没有怨念?”苗芳菲一心都在破局上,等结束了旅程回到旅社,一切问题只要有积分都能解决,关键是他们能回到旅社!“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难道说……”“萍萍你看,这人骨旁边是不是有一个银镯?”忽然间,阿诚疑惑的话打断了苗芳菲的思绪,她呼吸先是一滞,顷刻间豁然开朗。她明白了,所有疑点都在最后全部解开。这是阿诚的墓!“真的好奇怪,你看呀萍萍,这银镯样式都是一样的。”卫洵低声道,他感到自己身旁的温度越来越低,就像挨着个冰箱。他明白现在情况已经到了最凶险的时候,但卫洵不慌不忙。他将银镯好好放回到人骨旁边,耐心用浮土将它们埋起,然后牵着萍萍站起身来,意有所指道:“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巧合,我们与前辈有缘,他肯定也会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卫洵微笑望向萍萍。厉鬼漆黑的眼瞳望向他,其中似有无数复杂情绪,最后归于漠然。“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会祝福所有真正相爱的人。”萍萍嗓音凄凉:“但是我不行。”说话间两行血泪淌下,霎时间怨气四溢,周围景物瞬时变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竟回到了阿诚家外的枫树下!枫树仍在,却不是之前看到的一人多高,而是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树影婆娑,不远处的阿诚家早已成了废墟,连同更远处的切壁村,全都坍塌在了百年的光阴里。不再是厉鬼萍萍构建出的旧日幻象,现在的切壁村是百年后的现实,而那个坟包就在枫树下。猩红如血的怨念笼罩在切壁村上空,这一次所有人都看的真切,黑沉肮脏的怨念如水桶粗的锁链冲天而起,汇聚在切壁村上空

,怨念交界处隐约可见道黑红交织

的恐怖身影。历史上厉鬼萍萍已经复仇成功了,她杀了所有切壁村的人,杀了村长,杀了阿龙,杀了一切曾辱她算计她的人。就算萍萍死了,她也不该有任何遗憾,更不应该怨念深重成为厉鬼。“故事里,唯一没有负过她,却被她残忍虐杀的人,让厉鬼自愿被困在这里,也困住了一切。”王澎湃沉声道,他不知何时已到了阿诚的身边。这个人正是阿诚!看过阿龙记忆卫洵知道的更明白,当初萍萍是怀着何等疯狂的仇恨,将阿诚虐杀。仇恨有多少,在她知道阿诚其实是被阿龙附身时,就有多痛苦绝望。明明被虐杀而死,但阿诚的骸骨中却没有半点怨念。因为他的灵魂仍在,只是被阿龙压制而已。但却因萍萍残忍的虐杀手段,一切全都烟消云散了。厉鬼萍萍的浓重怨念,困住了切壁村的所有旧人旧事,也困住了她自己!其他人或事全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唯独亲手虐杀爱人的厉鬼萍萍,仍被困在其中。卫洵把玩着一柄漆黑的匕首。萍萍的怨血匕首,对萍萍最怨恨的对象杀必死。百年岁月流逝,仇人早就已经死亡凋零,此刻萍萍最怨恨的对象,只剩下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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