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姜容孤零零的死在大牢里,活活冻死,心中除了仇恨便是仇恨,没有流过一滴泪,她所期待的仅仅只是复仇而已。
然而,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她从小生活的国家,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会站在这个国家的对立面,放纵着其他国家的兵马来攻打大郢。
重生归来,姜容以为自己足够狠,至少,要比苏疏狠,不想,到了关键时候,姜容骗不了自己,她犹豫了。
但是这点犹豫,只存在了一瞬间,随着眼泪的落下,消弭的一干二净。
姜容擦掉自己落下的那滴泪,就如同姜容那一点犹豫后悔的想法一块消失,她回不了头也绝不能回头,目光又恢复到之前那般清冷,朗声道:“云兰。”
云兰就在不远处,听到公主的声音,走了过来。
“回去吧,谢端来找本宫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姜容淡淡道。
谢端胆子是真的大,虽说这一片都是姜容上课的地方,但是太学人多眼杂,难免会有纰漏的地方,谢端已经不是太学的夫子了,更不是太学的学生,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他是绝不可能踏入太学的。
因为太学是皇族的,不属于任何世家,除去太学的学子,别的世家子弟都不能踏入太学,这也是太学的自保之道。
否则,如同太学这样的存在,要是谁拉拢了岂不是要反了天去?
姜容和谢端说了不短的话,一行人回了南熏殿时,已经日落偏西,姜容虽然精神上疲惫至极,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去完成李太傅布置的课业,时间不多了,她该格外珍惜才是。
今夜,姜容没睡好。
不过姜容相信,今晚没睡好的肯定不止自己一人,在这大郢,今晚可真是个不眠夜。
除了刚重生那段时日,姜容日日都会梦到前世的事情然后惊醒以外,姜容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了。
大概今日和谢端说了不少的缘故,前世的事情缠上了姜容,姜容半夜又吓醒了。
姜容动静不小,虽然姜容不喜欢有人在她床边守夜,但是云兰不放心,她们三个人每天都轮流着在姜容寝殿门外边守夜,姜容这么一吓,也吓醒了:“公主,可是又梦魇了?”
今日负责守夜的是云袖,她降低了声音询问道。
“之前太医开的安神药还有吗?”姜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结果一摸,脸上是湿的……泪水吗?
她刚刚梦到的,是她在西沣,得知苏疏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之后,被打入大牢的情景。
姜容为什么哭她也不知道,但是姜容可以肯定,前世的这个场景,她没有哭,哭?在苏疏面前哭?太懦弱了。
但是为什么……会在梦中哭出来呢?
“还有一些,奴婢去拿。”云袖道。
“算了。”姜容微微仰头看向屋顶,再过一些时候谢谦就该去迎亲了吧,“今晚没睡的不少,多本宫一个不多,少本宫一个也不少,不睡也罢。”
“明日虽是沈三娘的大婚,但是公主身份尊贵,繁缛节必是少不了的,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吧,免得累到了。”云袖担忧道。
“睡不着。”姜容微微摇头,“喝了安神药明日怕是要起不来了,干脆不喝了。”
“那奴婢备下点提神的东西。”云袖道,“就算公主睡不着,闭上眼睛躺着休息也是有点用的。”
“云袖。”今晚的姜容似乎格外的脆弱,也格外的敏感,“如果有很多人总是逼着你干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姜容似乎意识到自己再说什么,苦笑道:“算了,没什么,你去睡吧,本宫也睡会。”
话毕,姜容闭上眼睛,再无声音,有些事情,她就算原原本本的告诉云袖,云袖做出来的决定也终于不是自己做出的决定,跟云袖又有什么关系呢?留下一脸迷茫的云袖。
姜容有没有睡着,姜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思绪都很清楚,只是所在的位置却从大郢换成了西沣。
第二日,很难得,姜容没让人叫便自己睁开了眼睛。
她精神状态不好,面部状态也不好,不幸中的万幸,只是眼睛肿了一些,肿的也不算厉害。
沈三娘是新娘子,打扮什么的当然是繁琐的,但是姜容觉得,再繁琐,也比不过自己这一身的公主正装。
里三层外三层的,华丽不说,重量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冬日穿叫暖和,这个时候穿,真真是要热出一身汗来,整个裙摆是拖地的,需要时时有人跟在姜容后面为姜容整理裙摆,这也便罢了,发髻也是弄得高高的,凤钗簪了满头,不过好在姜容本身就出生在这种环境当中,早就习惯了,这还只是公主的正装,前世西沣帝后的那一身才是真真能压死人。
“还好今日公主醒的早,不然怕是赶不上了。”碧萝说这话的时候,天还没亮。
“这种日子,错过了总是一种遗憾。”毕竟,过一天少一天了。
姜容的话,碧萝并没有听出来。
“公主今日一身正装,加上容貌,定能把沈三娘都比的黯淡无光。”碧萝笑嘻嘻的说着讨喜的话。
大婚抢新娘子的风头原本是大忌的,但是姜容不同,姜容的身份,原本就凌驾于沈三娘之上,比她更美,这是理所应当,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连沈三娘也是。
“旁的也便罢了。”云袖捧着一套首饰过来,“这套凤钗据说是虞后娘娘刚嫁入皇室的时候,先帝赏的,说是宁皇后的遗物,如今虞后娘娘又给了公主。”
这套首饰华丽又尊贵,跟虞后的皇后正装虽然没有可比性,但是其珍贵之处绝不会逊于半分,大概宁皇后生前是很喜欢这套首饰的。
“母后让本宫带的?”姜容看着凤钗有些眼熟,前世她也收到了,还真是有缘。
云袖点点头:“虞后娘娘说公主大了,也该有些正经点的首饰。”
姜容看着华丽的凤钗,点点头:“那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