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日,他身子棒,自然不怕尘土,可惜武功全失,身体变得比臣更虚。
常乐卿抽出腰间的酒袋子,灌了一大口酒止咳。
酒袋子是张宣拿给他的。
昨日,张宣突然伤感了,说舍不得恩人常乐卿,要给他一份礼物做纪念。
常乐卿没有来得及拒绝,张宣已跑的没踪影。咣当咣当,铁球拴在铁链上,都限制不了张宣的奔跑。
张宣不仅腕力惊人,腿力亦然。他没有习武,真是可惜了。
当时常乐卿毒发,脑袋很沉,赤 裸上身,趴在木床上,背部涂满臭臭的泥巴。
很冷,很臭,很糗。
张宣,真够白痴的,竟然好意思把我晾木床上。常乐卿回想起张宣的所作所为,不由自主想笑。
常乐卿昨天就这样昏沉的躺着,过了好半天,几乎怀疑张宣吃饭睡觉去了。
张宣却跑回来了,怀里揣个扁扁的酒袋子,小心地像抱着宝贝孩子一样,絮絮叨叨说这是爷爷的遗物,送给常乐卿作纪念。
常乐卿感到莫名其妙,不解其意,他爷爷的遗物给我做什么?
“你帮
了我许多,而且……你明天就要走了。”张宣解释。
“那也不用把爷爷的遗物给我啊。”我和你关系很好么?
张宣恋恋不舍地擦拭酒袋子,随后用力地塞给他,道:“你是我朋友中唯一爱喝酒的,当然给你。”
一般小官不敢主动与高官称友的,生怕对方自觉被贬低了身份。张宣说这话时忒自然,不带巴结,不带羞涩,完全的理所当然。
他们是朋友,不是么?
他是我的灾星才对吧,常乐卿不无好笑的想。他拍拍满了的酒袋,倒也真的惦记着带上了。有酒不寂寞,常乐卿是爱酒之人。
常乐卿在横七竖八的泥路上,慢悠悠的前行,一路和县民闲聊几句,时不时透露自己是常乐卿将军,将独自前往陈大帅的军营。
若他悄无声息地前去营地,被人出阴招害死,都无人知晓。他总得给江尚语和大帅留一些忌讳的,于是宣传的沸沸扬扬,颇有点进士回乡的夸耀架势。
他走的高调,跟踪他的人很低调,悄无声息地在他身后。
可怜常乐卿武功尽失,加之市集嘈杂混乱,未能察觉身后有人跟踪。
一直到,他听到了几句话——
“县老爷,你怎么消失好多天?最近有人代你官位,是为啥啊?”
“是呀,去你那儿打下手的也不回家。虽说报了平安,老这样不放心啊。”
“是不是出事了?”
唧唧喳喳的人声,都围绕着同一个人。
“没事的,你们放心,他们和容王聊的开心,在我那儿做客。”张宣的嗓音与口吻。
常乐卿心里打了个突,是张宣跟来了么?张宣眼下的身份,是下毒的嫌疑犯,竟敢堂而皇之的上街,还撒谎欺瞒县民。
常乐卿回首,瞧见一脸白痴相的张宣。
张宣脚上的铁链已解除,双手藏在袖中,嘴角含着温煦的笑容,遥遥的打招呼道:“你好。”
“给我过来。” 常乐卿上前,扯他到路旁,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张宣坦荡荡道:“跟踪你来的。”
“跟着我干吗?”
“我决定当你的随行大夫。”回答的天经地义。
随行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