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眨眼便是王爷来临的前夜。
张宣预备早早就寝,舒舒服服养足精神,明日先给王爷留个好印象。
哗——
低闷的轻响打断了张宣的睡意,他抬眼望向声音的源头,竟见一人轻飘飘破窗而入,窗户破了好大一个黑漆漆的窟窿,能看到窗外的一轮弯月挂中天。
张宣欲哭无泪,好惨的,又得花钱修理窗户了。
他是俸禄微薄的小县令,没有贪污到一分一厘,反而倒贴了不少家底,穷困到不得不心疼银两了。
“你是县令么?”悦耳动听的男声飘入耳。
张宣闻此言,这才放弃关注破烂的窗户,专心打量擅入者。
来者穿了贴身的夜行衣,容貌清俊,脸色白的近乎透明,手持泛着银色光泽的长剑,施施然走向张宣,姿态说不出的清雅,正如今晚那一轮隐隐约约的明月。
一般人见到这般雅致人物该讶然万分的,可张宣只头疼地想——这人是破窗而入的,是破财的罪魁祸首,甚至可能是杀人犯。
张宣眼见那柄杀人的剑,缓慢地接近自己,不由担忧地猜测此人来意。
莫非此人是刺客?
可是刺杀不起眼的县令,不是很浪费人力财力么?
莫非此人是侠盗?
可是张宣真没有钱,他能从这儿盗走什么玩意?
真头疼,要是他耽误的久了,我即使不丢掉性命,也没有安稳觉睡了。明日容王到访,我奄奄一息打哈欠的话,和丧命一样的不好玩啊。
“你是县令么?”那人重复问话,嗓音柔和的能滴出水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真像爷爷经常赞美的英雄大侠。
张宣明白避无可避,随手披了外套,起身问道:“请问有何贵干?”
“果然有几分风骨。”来人自说自话的评点,道,“看来你是县令了。”
张宣没看出自己有哪门子风骨,用事实反驳他的评价,傻乎乎问道,“你是劫财还是劫色?”千万别是来杀人的。
噗——
来人忍俊不禁,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本就柔和的面容越发温煦如春风。
“说劫财,这里有值钱的物事么?”来人扫视四周,又道,“若是劫色,恩,你倒是蛮高蛮英俊的。”
趁来人废话的当会,张宣的目光四下乱瞟,寻找逃离“魔掌”的机会。
那人缓缓地摇头,道:“不过我对男人没兴趣。”
他此言一出,张宣条件反射蹙眉叹息。美男子不劫财不劫色,夜黑风高,提了把明晃晃的宝剑闯来卧室,是杀人的吧。
夜寒风凉,冰冷的宝剑划破喉咙,鲜红的血液流淌不止,一定很疼很惨烈。
张宣打了个哆嗦。
来人纳闷道:“我说不劫色,你怎么很失望似的?”
张宣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很反常,可他真的不愿丧命。他还很年轻,没有赚够钱,没有替县城做过贡献,也没有为妹妹找到好归宿。他还指望自己在县官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一辈子呐。
来人叹了一口气,道:“听不少县民说,你医术很不错,是不是真的?”
“是不错。”张宣没有撒谎。
他爷爷是乱世神医,救过许多的垂危之人,留下一册医和一笔钱。张宣花光银两捐了个官,医则留在身边时常翻阅,算是稍懂些医术,在县城偶尔治病疗伤赚点零花钱。
“那好,我需要你的医术。”
“你不像病人,需要大夫的另有其人么?”张宣了然他是求医的,心情大为放松,遥望来人身后,等待病人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