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一处阴暗的房间里,一名看上去风烛残年头发斑白的老人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在伏在案上写东西。
一身便衣的陈新甲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磕头如捣蒜,“下官办坏了事情,还请责罚。”
那人头也不抬,胸口发出一阵风相般的呼噜声,依旧伏在案上写着自己的东西,似乎他根本就没注意到陈新甲的存在。
陈新甲吓得面色煞白,额头的鲜血浸湿了冰冷的青砖,“是下官办事不力,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他像一只狗一样跪在地上摆尾乞怜,不时地发出一阵悲惨的呜咽声。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人终于放下了笔,捂着胸口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陈新甲连忙匍匐上前,把双手聚过了头顶。
一阵寒风从狭窄的弄堂吹过,虚掩的窗户“吱嘎”一声被吹开了。
那人吐完了痰看都没看陈新甲一眼,喃喃自语道:“起风了,今天看不到月亮了。”
说罢他佝偻着背,咳嗽着离开了房间。
似乎那老者还在房间中,陈新甲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到再也听不到那老者那轻微的脚步声他才如临大赦的爬了起来。
他望着门口眉关紧锁,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老者是什么意思。
“‘起风了,看不到月亮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轿子吱嘎吱嘎的向前走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新甲是恍然大悟,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是让我斩草除根呐。
他挑开轿帘冲着轿夫喊道:“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府上!”
抬脚的轿夫叫苦连天的说道:“老爷,这都到了家门口了!”
陈新甲一甩轿帘,冷冰冰地说道:“想死还是想活?”
那群轿夫哪还敢多说一句话,抬起轿子哭丧着脸就冲着大调角的方向吃力的走去。
关中会馆,熊楮墨蹑手蹑脚的走进朱徽媞的房间。
正趴在床上偷摸吃东西的朱徽媞听响动,机警的停止了咀嚼,飞快的把手中的东西给藏了起来,“谁?谁啊?本公主看见你了,快出来!”
“是我。”
熊楮墨歪着头走了进来,看着朱徽媞右手里攥着的半截人参和床头的一包红糖他疯了。
“我的天呐,你刚才在吃什么?!快给我拿出来!”
朱徽媞满脸绯红,心虚的看着熊楮墨,忸怩着说道:“小萝卜蘸红糖。”
熊楮墨“嗷”一嗓子就窜到了朱徽媞的身前,“小萝卜蘸红糖?快给我拿出来!”
朱徽媞死死地攥住手里的半截人参不撒手,咬牙切齿的冲着熊楮墨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死太监,这么抠门儿,本公主救了你的命,吃你几颗干萝卜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几根儿?!”熊楮墨眼前一黑,扶着床头欲哭无泪的看着床上的朱徽媞,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朱徽媞气冲冲瞪着熊楮墨,“这东西挺好吃的,蘸着红糖更好吃,就是废牙。
那老头就让丫鬟送进来三根干萝卜,一个比一个小,这个是最小的,我等你半天不回来我才开吃的,呐,剩下这半拉给你了,小气鬼!”
熊楮墨身后对着朱徽媞的头就是一个爆栗,“白痴,这是人参,你手里这颗最少也是三百年的野山参!
你不要命了?小萝卜蘸红糖,你想补死啊!”
朱徽媞晃了晃头,笑得花枝乱颤,“什么?这是人参!!!哈哈哈,你别逗了,明明跟萝卜一个味儿,哈哈哈哈哈嗝……我还有救吗?”
熊楮墨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攥着半截人参哭的梨花带雨的朱徽媞,气的他说不出话来。
朱徽媞挣扎着抓住了熊楮墨的手,“七窍流血死的太丑了,呜呜呜呜,本公主不想死啊,我死了我母后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你别傻站着了,你倒是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