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池身后没人,他一手端着咖啡,另一手拎着几盒便当袋进门。

用脚带上门,他径直往会客厅走,餐盒在餐桌上一字排开,修长的手指像在摆弄什么艺术品,慢悠悠地拆,就连一次性餐具都拿热水烫过,再整整齐齐地码在边上。

余霞成绮的傍晚,夕阳从窗口溜到了门口,整个病房被染成金色,他矜贵得凡尔赛宫里的雕塑。

就那么点距离,夏星晓靠在病床上,下巴抵着膝盖,一声不吭地静静欣赏百年难遇的男色服务。

心里泛着浓浓的暖意,过往的时光里,晕染了多少苦难,终究已经是过去式了,镀过金的日子会在岁月的深谷里永远闪着光芒。

“吃饭吧。”时砚池拉开椅子淡淡开口,温馨的场面被椅脚的摩擦声打破。

夏星晓收神,点头,起身就要下床。

梁舒胳膊一拐,暗骂一句“没出息”,她把夏星晓按坐在原地,自己匀加速挪过去,咬着苹果坐下。

时砚池撂她一眼,然后选择无视,又拉开另一把椅子。

得,触了逆鳞了。

梁舒来劲,“吃饭不急,我们先聊聊别的。”

“吃饭就吃饭,还聊什么,梁舒你不怕消化不良?”夏星晓插嘴,太阳穴抽抽直跳,她不想让梁舒在未知事件全貌的时候,以偏袒的形式对时砚池进行审判。

梁舒隔空发来眼刀子警告,再把视线转回时砚池脸上,苹果的咀嚼声清脆。

“聊聊星星住院的事?”

“小舒,我真的没事。”夏星晓语气轻松,“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病假都不用请。”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两人回:“不行。”

“你想聊什么?”时砚池一脸无所谓,他长腿一迈坐到旁边沙发,脚踝搁膝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当年你和星星分手算是好聚好散吧,你拍拍屁股出了国,对星星家里的事不闻不问,她过得多难你知道吗?”

梁舒对时砚池是肉眼可见的淡然,甚至是带着点怨气。

“她没在你出国之后脚踏两条船,也没在你焦头烂额的时候扯过你后腿,没拖过你,更没吊过你,一直本本分分地当个合格的前任,这点你承认吧?”

时砚池无声地听着,沉默地坐着,全身被一种淡淡的郁结覆盖着,打火机在掌心里来回转着。

夏星晓咬紧下唇,床单因为指腹用力微微皱起,某些不愿提及的回忆一闪而过,病房里无风,心里却被一道夹杂着湿雨的风猛烈地刮着。

矛盾可以调和,可两人之间因为时间和距离滋生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斑点,要怎么填补?

病房外嘈杂声只增不减,梁舒继续开口,“从你回国之后,星星身上发生的事儿,不说桩桩件件吧,百分之八十也都与你有关,不求你能雪中送炭护着她点,但你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害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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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舒给人定罪的本事真是让她叹为观止,夏星晓抬眸,和时砚池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他黝黑的眼眸里蕴含着千言万语的情绪。

夏星晓打断,“今天撞车真的是我自己操作失误,跟他没关系。”

愧疚太过就是负担,更何况时砚池本就没什么错。

她将额前的长发往后捋,徐徐一句,“就是你那个车要追究赔偿的话,我可能赔不起,能不能……”

时砚池长久地安静看她,然后他搓搓脸,酝酿着开口。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朝墙壁上的挂钟晃一眼,夏星晓神经绷紧,“小舒,你没告诉我妈我进医院的事儿吧?”

梁舒摇头,嘴唇微张。

病房就这么大,汪静女士的电话又不能不接,她拿起手机往窗口走。

“妈。”

“到家了吧,吃饭了吗?”

“嗯,正在吃。”

像是触动了某些敏感神经,汪静明察秋毫,“你在外面?和谁呀?”

夏星晓纤长的睫毛轻颤,她将手机从耳侧端到眼前,想知道她妈是怎么通过细枝末节的线索判断出她在外面的,而后大脑飞速旋转,扯谎理由就在嘴边。

可惜也就稍稍迟疑了那么一秒,就被汪静女士迅速捕捉到。

她暧昧地开涮,“支支吾吾的,是跟南州在吃饭吧,那行,妈妈不打扰了,你们两个好好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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