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最终章 (第2/5页)
罗宜宁没有说话。在罗慎远出现的时候,在他的箭尖也同时对准她的时候,即便她再信任罗慎远,也难免有了这个猜测。因为她知道,她的三哥从来都是狠决之人,她为此而心颤,为这个猜测而痛苦,迷乱了心智。
道衍沉重地叹了口气:“算计你入宫被胁迫,我猜到你对陆嘉学来说很重要却没想到他真的抛下一切去救你。陆嘉学也是一代枭雄了,竟然如此多情。更没想到,我那师弟也妇人之仁,留了你的性命。我这一石二鸟,终究一鸟也没中。”
罗宜宁浑身颤抖。
他什么都算准了,这是故意的!他用她来做诱饵引陆嘉学,故意引导罗慎远在那个时候出现,让她以为罗慎远也是主谋!
一石二鸟,不光是要除去陆嘉学,还要除掉她与罗慎远之间的信任与感情。
她扬起手就狠狠打了道衍一巴掌!用尽了力气,瞪大的眼睛涨得通红。
这个名满天下的战神,啪的一声被她打得偏过头,脸上出现淡淡的指痕。但是他片刻后就站起了身:“你发泄了情绪就好,起来吧,大局已定了。回去清洗一下好好去哄哄我那师弟吧,陆嘉学不会有事了,但他我就不知道了。"
道衍一步步地离开了,风吹起了他单薄的袈裟。
罗宜宁好久才不站起来,擦干了眼泪让珍珠扶她起来。的确是要回去梳洗了。
她要等他回来。
可是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回来,宝哥儿竟也乖乖的不哭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娘亲。可能真的是母子连心,粘着她不肯离开。罗宜宁喂他喝了水,还是让乳娘抱去了庭哥儿那里玩。
罗宜宁静枯坐着想了很久。闭着眼睛想睡,但梦境里一会儿是他冰冷的手指,一会儿是漠然的脸色,都是他的冷漠和嫌弃。她重复地想起最后那一刻,她当时选择保陆嘉学,可三哥呢?在听到她的话时,又是何等的痛苦。她一直无法安定,想着不如去他的房里拿几本。她慢慢走到了房前面,竟发现里面已经点起灯了。
他已经回来了吗?
罗宜宁停下了脚步,驻足不前,竟有些犹豫。随后发现房里没有人,她才慢慢地走了进去。
罗宜宁边走边看,他曾在这个地方伏案写,曾立在这扇窗前读。
瓷缸里养的两只乌龟静静地爬着,真的让他养得很好,油光水亮的外壳,疲懒的神情,慢吞吞的吃着食。只有这样的衣食无忧才是最悠闲的,因为有地方遮挡风雨,有人天天地喂着它们。被关怀,
被保护着。
这是她小时候养过的乌龟。他从来没跟她说过这回事,只是走哪儿带到哪儿。他做事一贯是这样的。表面冷言冷语,实则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罗宜宁慢慢地摸着乌龟壳的纹路,又注意到桌上有个信封。信封上的笔迹是他的,信封上写的是魏凌亲启。
她把信封拿起来,发现封口还没有糊上。他跟父亲写了什么?
罗宜宁犹豫了片刻。觉得她看了不好,还是把信放下了,她在房里转了会儿,却还是拿起来,
打开了信。
信纸展开,上面是他的字迹。清瘦工整,不失飘逸,她极熟悉的字迹。
“岳父大人垂鉴:
久不晤见,甚念贤劳。边疆清苦,岳父康健可否?朝中事多,岳父与我有隙,实为难解。婿孝心一片,亦未亏于妻宁,愿岳父诚知。
陆班师回朝,宫中诸事有变,婿忙于周旋,效忠于圣上。虽万事设计周全,实恐有误,兹事体大,不可不慎重。唯有一言以求岳父,妻宁孱弱,幼儿甚小,尚不能言语。婿唯恐其忧,挂心不下,
将婿之妻儿托与岳父。
婿若败退,定不得生还,妻宁必伤心至极,岳父劝其一二,令其不必感怀。婿留钱财数万,尽予妻宁。
短意长,不一一细说。所请之事,恳盼慨允。多劳费心,铭感不已。
婿慎远敬上。”
她读着读着,眼泪已大颗地打在信纸上。那句“婿若败退,定不得生还,妻宁必伤心至极。”她来回地看了好几遍,哭得喘不过气来。
若他真的出了事,是不是是不是这个就是遗了?
他没告诉过她这些,他的担忧,惊惧和害怕。只是宽慰她没有事,他有完全的把握,可原来已经暗中写了信,对已经开始戒备他的岳父,言辞恳切、态度低微地请求他照顾自己的妻儿。原来他也是担忧的,甚至在为她谋求后路的。
他怎么不会怕呢!那个对手是陆嘉学啊!
她靠着长几慢慢地滑下去,紧紧捂住了嘴。顿时才惊觉自己已经打湿了信纸,狼狈地擦拭着,但墨迹已经晕染开了。
她想着该怎么办,要如何掩饰。不如她来临摹一封算了,她知道自己的字迹和他像,却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出来。
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罗宜宁站起身来找笔墨,翻出了砚台,信纸。擦干眼泪沉了口气,将原来的信展开开始描摹他的笔迹。
但是一边写着这封信,又一边哭起来。每一个字明明都很平常,写出来却重如千金。最后手抖得写不下去,她不得不停下来歇歇,然后继续写。
妻宁孱弱,幼儿甚小,尚不能言语刚写到这里,外面却传来了喧哗的声音,有仆从在说话:“阁老,您回来了!”
罗宜宁慌忙要把信纸藏起来,叠在衣袖里。那人没有片刻耽误,已经跨进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