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怕是没办法跑了,因为延佳还瘸着条腿,根本跑不起来。 她只有乖乖被人按在床上……换药的份儿? 延佳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尴尬:“原来你是好心帮我换药啊。” 胤禩低低笑了一声,意有所指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不然呢?你以为爷会对你做什么?” “呵呵,没,没什么。” 延佳脸颊红红,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她钻进去。 末了,还不忘道谢:“谢谢啊!” 胤禩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笑着道:“不用如此客气,这是夫君应做的。” 延佳感觉脑门有些热,肯定是胤禩将她的脑子弹怀了,否则她怎么觉得此刻她的脑子仿佛不是她自己的,那些脑细胞们可能有自己的想法,自顾自的不知在忙碌些什么,不让她思考。 【看来该找大夫看脑子的人是我自己。】 胤禩刚将装有药膏的小药罐收好,一转身便见延佳已经爬到了床上,正拽过被子将自己藏在里边,看也没看他,道:“我要午睡了,贝勒爷有正事儿就去忙吧。” 胤禩:“……” 他今日休沐,能有什么正事儿? 胤禩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着延佳背对着他躺在那里,如墨的长发平铺在床上,像铺了一段上好的丝绸。 他忍不住抬手抚了上去,触感丝滑,让人舍不得放手。 忽然,本来轻浅的呼吸声一滞,胤禩敏锐地感觉到延佳的身躯僵硬了许多。 胤禩心下了然,这是在装睡呢。 方才把人逗狠了?生气了? 可他的耳边却听不到延佳任何内心活动,那是真的累了? “不若我……” 胤禩想说跟延佳一起午睡,就单纯的午睡,不做别的。 他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太唐突,可转念一想,延佳是自己正经接进府的庶福晋,一起睡个午觉天经地义,没什么唐突的。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谁知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外间四喜的声音打断了。 “爷。” 四喜正在外间,呼唤着自家主子。 他家八爷好不容易留在庶福晋房里,他也不想打扰啊,可事情的确棘手,他只好硬着头皮把主子叫出来了。 屋里胤禩明显感觉到,延佳在听到四喜喊他的时候,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心中不免苦涩,他有那么可怕吗? 他帮延佳拉了拉被子,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才转身出了内室。 “什么事?” 四喜见自家主子这么快就衣衫整齐的出来,心中惋惜了下。想到要禀报的事情,才正色道:“福晋回来了。昨日下了大雪,路面湿滑,福晋的马车下山的时候翻在了路上,说是福晋自己受了惊吓跳了下来,伤了腿,现下已经回朝云院了。” 胤禩声音沉沉:“严重吗?九福晋呢?” 四喜恭恭敬敬地回道:“福晋应是扭了脚,需得好好休养。九福晋昨日身子不适,便没同福晋一起去,福晋是自个儿去的潭拓寺。\" 胤禩闻言,“嗯”了一声。 只要没有伤筋动骨,便不严重。 他回头看了延佳的睡房一眼,才抬步向外走去:“叫人去请张太医。” 张太医经常给安亲王府诊脉,是以,八福晋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轻张太医来诊治。 郭络罗氏的母家是安亲王府,不能怠慢。 让张太医诊治,八福晋放心,安亲王府放心,胤禩更放心。 四喜个子小,腿爷短,小跑着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回道:“得了信儿奴才就让人去请了,张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躺在床上的延佳才翻身平躺,彻底放松下来。 她眼神清明的看着床帐顶部。 方才胤禩和四喜在外间的的对话,她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是了,胤禩还有个福晋呢,她差点忘了。 何止福晋,他还有侧福晋、庶福晋和其他妾室。 而她只是他众多妻妾中最不起眼的那个。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那个,觉得她肯能是不一样的那个。 不一样个屁! 延佳猛地坐了起来。 不行,张延佳你可不能再想了! 男人,影响你赚钱的进度,胤禩他更会影响你

寿命的长度。 离他远一点! 他那么多小老婆,是个色鬼,还是个脏男人。 根本不配。 自我洗脑完毕之后,延佳又重新躺了回去。 这下轻松多了。 此时,刚走出倾云轩的胤禩,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吓得跟在他身后的四喜变了脸色:“爷,您这是冻着了,您穿得太单薄了,良主子要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胤禩停下脚步,揉了揉被四喜念得有些发胀的脑门,警告道:“你不让人去我额娘那乱说,她就不会知道。再说了,爷这也不是冻的……” 他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倾云轩,道:“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呢。” 四喜顺着胤禩的视线看了看身后的倾云轩,瞬间会意。 胤禩早已走远,四喜忙不迭的追了上去,讪笑着:“哎呦,这院儿里都是您的人,谁敢骂您呢。” “哼,她就经常偷偷骂我。” 主仆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朝云院的门口。 一院子的奴才见到胤禩走了进来,纷纷行礼:“给贝勒爷请安。” 胤禩脸色沉沉,看不出喜怒,只见他停下脚步,道:“今日跟着福晋当差的,全都下去领罚吧。” 说完,他就快步走进了郭络罗氏的屋子,四喜则候在门口,指挥着护主不力的侍卫们下去领罚了。 胤禩进屋的时候,早一步到达的张太医刚给郭络罗氏检查完伤口。 胤禩看到郭络罗氏煞白的脸色,问了张太医一句:“张太医,福晋她如何了?” 张太医先向胤禩行了礼,才道:“福晋扭伤了脚,但未伤及筋骨,臣开个方子,福晋需按时敷药,只需将养半个月便可痊愈。只是福晋切记半月内不宜下地走动。” 张太医还道:“福晋受惊过度,臣再开个安神的方子,福晋每日睡前服下便可。” 胤禩对张太医甚是客气:“那有劳了。” 郭络罗氏的贴身丫鬟翠云引着张太医出去开方子,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胤禩和郭络罗氏二人。 胤禩站在郭络罗氏的床边,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淡淡地道:“下次莫要如此冲动了,伤了你自己,还会连累外边那些人受责罚。” 郭络罗氏慢慢睁开酸涩的眼睛,不出意外,对上了胤禩那毫无波澜的桃花眼:“爷是不是还在怪宛若?” “你莫要多想,赐婚的是汗阿玛,跟你没有关系。” 泪水从郭络罗氏的眼角滑落,只听她低声道:“可是,是我求的外租……”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胤禩打断她:“我说过,我没有怪你。” “若你觉得在八贝勒府委屈了你,跟我说便是,我想办法还你自由。” 胤禩说完,抬腿便往外走。 “我不……”郭络罗氏看着他的背影,将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 倾云轩里,延佳说睡就睡。 等她睡饱了睁开眼之后,立马就后悔了。 刚吃完饭,而且是吃那么饱,躺床上倒头就睡,这得长多少肉? 她真是罪大恶极! 于是,翠竹听见屋里的动静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自家庶福晋正翘着腿一仰一卧的,不知道在干嘛。 翠竹赶忙上前,护在床边,生怕她家庶福晋一着不慎滚下了床来,那岂不是伤上加伤了。 “庶福晋,您的腿还没好,这是在做什么啊?” 延佳已经练得满头大汗,却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她一边练一边喘着气道:“我在练仰卧起坐啊,中午吃了那么多东西,全都长肚子上了,我再不练练,没准过几天就会变成大肚腩了,那多难看。” 翠竹哭笑不得:“那您也得等您的腿好了再练啊,这多危险啊,万一再伤着您可如何是好?” 延佳其实刚练没几个,只是她瘸着条腿,不敢用力,练起来忒费劲,闻言便就坡下驴,立马停了下来:“好,听你的,不练了。” 翠竹:“……” 庶福晋这么听她的忠言,她还有点不习惯咧。 延佳从床上坐了起来,本能的就要下地,被翠竹眼疾手快的护住了伤腿:“庶福晋,您忘了您的腿还不能下地。” 延佳讪讪将腿收了回来:“我还真忘了。” 翠竹觉得自己就是那操不完心的老妈子,庶福晋什么时候才能把自个儿的身体放在心上呢。 她去洗了一方热

帕子回来,呈到延佳面前:“您出了好多汗,奴婢给您擦擦吧?” 延佳一把夺过帕子,道:“你转过去,我自己擦。” 翠竹无奈,就知道回这样,她早就该习惯了。 她听话的转过身子,就庭身后一阵窸窸窣窣,不一会儿,就听自家庶福晋说:“好了。” 翠竹转身接过帕子,洗干净晾好后,才走回床边,向延佳禀告道:“庶福晋,午后福晋回府了,听说因为雪天路滑,在路上翻了车子,福晋跳车的时候扭伤了脚。” “嗯。” 这些延佳都在胤禩和四喜那儿听到了,她被翠竹扶着来到镜前,翠竹正在为她梳妆。 延佳问道:“福晋现在怎么样了?一会儿我们去探望一下吧。” 翠竹笑着道:“刚四喜特意来了一趟,说贝勒爷吩咐,刚下完雪,外边路滑,您脚上又有伤,不便出门,今后都不必去朝云院请安了。” 延佳皱眉,胤禩这是什么破吩咐,这不纯纯给她树敌吗? 别人都去请安,就她特殊,就她不去?那她以后怎么在这院儿里混日子? 真是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 “咱不听他的,听我的,快给我梳妆,咱们去看福晋。” 翠竹笑着道了一声“是”,还是忍不住唠叨:“庶福晋,爷爱惜您才不让您去的,你何必拂了爷的好意呢?” 延佳叹了口气,以她上辈子看了几千场宫斗宅斗戏码的资历,用过来人的口吻道:“这你就不懂了,在一个宅院中,最与别人不一样的那一个,便是树敌最多、日子最不好过的那个。别人都去探望福晋,就我不去,福晋会怎么想?其他人会怎么想?不出两日,我便会成为这府里恃宠而骄、人人喊打的那个了。” 翠竹头脑简单,没想到这一层,听自家庶福晋说完恍然大悟:“还是庶福晋您想得周全。” 延佳刚来这八贝勒府里,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盒胤禩送给她用来安神的的篱落香还算贵重,但延佳舍不得拿它来借花献佛。 一年才制这么两小罐,值不少钱呢。 她索性决定空着手去算了。 延佳被翠竹推着进朝云院的时候,心中忍不住“啧”了一声,这朝云院与她的倾云轩大小格局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区别嘛。 屋里,侧福晋王氏,还有几个庶福晋和妾室早就都到了,正坐在那里陪八福晋说话儿。 见延佳进来,屋里的人脸色各异。 延佳也不觉尴尬,论资排辈,在做的几位,她都得唤人家一声“姐姐”的。 她着翠竹的手站起来行礼:“延佳见过福晋,见过各位姐姐。” 八福晋郭络罗氏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虚弱地道:“都是自家姐妹,妹妹就不必这些虚礼了。” 王氏性格外向,亲自上前扶着延佳坐下,道:“这不是巧了吗?昨儿个妹妹崴了脚,贝勒爷紧张的哟!今儿福晋又扭伤了,咱贝勒爷怕是要心疼坏了。” “……” 延佳敏锐的捕捉到,八福晋听到王氏的话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些许落寞。 王氏这个没眼力见的,难道你看不出来你家贝勒爷和他的福晋之间有问题吗?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别给她拉仇恨呐! 延佳努力为自己找补:“呵呵,妹妹这点小伤不足挂齿,贝勒爷只是念在妹妹大病初愈,才多吩咐了两句,福晋才是最让贝勒爷挂心的。” 王氏拉着延佳的手不依不饶:“妹妹你就别谦虚了,这院儿里谁不知道贝勒爷昨日亲自抱着你回的倾云轩,为你开了地龙,还亲自给你上的药,就连每年为良妃娘娘调制的篱落都分了你一罐,这独一份的宠爱,别说姐妹们了,就连福晋都没有呢!” 延佳算是明白了,这王氏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胤禩的大小老婆面前挑拨,给她拉仇恨。 萱草的事情,王氏大义灭亲。 亏她还以为王氏是个好人呢! 到头来,都是演的。 屋里几人的视线都落在延佳身上,尤其是八福晋的贴身丫鬟翠云,那眼神跟她抢了她家福晋的宝贝一样,好似要将她活吞了。 这人均蜂窝煤的古代,她这个实心秤砣怎么能斗得过。 延佳尴尬的笑笑,实在无话可说。 那就摆烂吧。 此时,门帘微动,胤禩掀帘走了进来,视线从延佳的身上略过,看了一圈屋里的人,沉沉道:“福晋需要休息,你们都在这干嘛呢?” 一屋子人都站起来行了礼:“请贝勒爷安。”

延佳腿脚不便,慢了半拍,还没站起来就被胤禩按了回去:“你脚崴了,不用行礼了。” 延佳余光瞥到一旁被翠云扶着行礼的八福晋,心下凉了半截。 【我刚说完摆烂,你也不必特地来添把柴吧?】 【得,这仇是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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