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望舒往床上看了眼，心中并未有起伏，眉间疏冷，“等你吃完本君就走。” 答应无岸要让谢云卯好好吃饭，她不会食言。但望舒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八角桌和谢云卯的床隔的远远的，足矣容纳十个无岸。 谢云卯又失望了，忽上忽下的感觉并不好受，他给自己找补，“那你也来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至少回来过，这比起以前，已经给了他极大的满足。 望舒远远坐在凳上，灵力托着那玉碗，送到谢云卯跟前。他和她不对付，大致是不太愿意看到她的，这样子保持距离，应当会好些。 食物的暖香侵袭着谢云卯的大脑，他进了秘境到现在，一直没吃饭，对于他来说，现在已然到了极限。 他伸出手去端碗，但却高估了自己现在的力气，眼前的粥在自己手里晃了晃，就要掉在床上。 望舒在一旁时刻注意着床上的动静，在粥要撒在床上时，一道灵力重新把碗托起，“拯救”了险遭大难的团云锦绣被。 “本君来端着碗。” 谢云卯手指颤了颤，拿起勺子，久久没动。他知道这些年其他人是怎么说他的，无非就是修为衰退的废人。 他以往并不在乎这些，可当自己无用的一面暴露在喜欢的人面前时，谢云卯坚定的内心动摇了。 连碗都端不好，一向慕强的望舒怎么会回头看他。 “多谢剑君。” 隔着红绫，他看向心中月亮的位置，一身张扬的红衣在她身上也内敛了几分。 她像是冰川融化后潺潺流动的雪水，看着清澈见底，让人觉得能一眼看透，能走进她心里，但实际上，浑身的寒意隔绝了任何想要靠近她的人。 但是为什么独独遗漏了一个宋霁白？ 忽然眼上一轻，他反应过来时，红绫已经散开，他那双灰暗失焦的双眼陡然与望舒相对。 床上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双手胡乱地把红绫捡起来，想把自己这双难看的眼睛遮住，到最后却是眼睛也没藏好，还不小心碰倒了粥。 望舒实在没想到，一个人可以乱成这个样子，他在害怕什么？ 她瞬间来到床边，从谢云卯忙乱的双手下，将勺子和碗都稳稳端在手里。 “你别看！”谢云卯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望舒之前说过不喜欢他的眼睛，他不愿再将自己难看的地方露出来。 望舒放下碗，尝试着从谢云卯手里接过红绫，但没成功。 “又不是没看过。”之前在秘境就见到了，那双眼睛就是正常的失明的模样，准确说来，谢云卯的还要好看些。 谢云卯紧张的抓住红绫，勒出了眼睛的形状，他压抑着声音道：“难看。” 你说的。 死去的记忆害她不浅，望舒有些麻木，那不是她说的，但是她没办法解释。 “不难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僵硬的解释着，“我刚才看到了，不难看的。” 有谢云卯那张脸撑着，确实不可能难看，她说的是实话。 谢云卯不信，“骗人，你以前就不是怎么说的。” 或许是望舒没生气，他胆子大了点，“是不是因为相思，你要暂时和我搞好关系，所以你说谎了？” 趁着他没那么抵触，望舒重新给他系好了红绫，认真地对着那双眼睛说：“我们剑修从不骗人。” 她们玄天宗其中一条门规就是不得妄言。 谢云卯听后更加沉默，夙隐就在他这里骗过一次东西……或许不止一次。 望舒仔细想了想，把师弟这条漏网之鱼抓出来，“夙隐不算。” 师弟在宗门内不说谎，但是在宗门外就不一定了。 “先吃饭，吃的太晚待会儿睡觉不舒服。”待谢云卯情绪平复，她又将碗端出来，这次是她亲手端着，总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谢云卯搅动着碗里的粥，漫不经心问道：“剑君怎么会知道这种小事？系红绫也太熟练了。” 望舒默默看着满当当的粥碗，计算着何时才能走，闻言抬眸，眼里好似盛着雪夜星空，虽然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值的回答，但—— “玄天宗后的小兽便是这样，至于系红绫，我经常给霜华系剑穗。” 说到小兽，两人都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但是一致都没想出来。 望舒的目光不知何时起，从那碗粥移到了谢云卯的脸上。 谢云卯感受着那份目光的分量，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藏在发丝里的耳朵逐渐变热，妃色的唇瓣动了动，“剑君怎么一直
看着我？” 他脸上有脏东西吗？ “看起来有点好吃。” 望舒的视线停留在谢云卯唇上残留的粥水上，她只是有点无聊了，也有点好奇，这个粥真的这么好吃吗？能让他吃这么久。 留意到望舒看的位置，谢云卯下意识舔了舔唇瓣，艰难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四周都静悄悄的，他思绪不定，嘴快的问了句： “剑君说的是粥还是我？” 问完他就感受到自己周身的温度爬高，但眼睛却依然直直看着眼前人。 望舒端碗的手险些不稳，这人问的是什么鬼问题？ 她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最后很真诚地回答，“本君不吃人的。” 望舒突然觉得她找到了谢云卯害怕自己的原因，但是她真的不吃人，只是平时看起来可能不近人情了点。 “嗯”，谢云卯放松了些，说不上来这个回答是好是坏，他就知道望舒不懂这个，“我只是说笑而已。” 而望舒的下一个问题又让他浑身紧张起来。 “无岸将你受的伤告诉我了，但是他说的缓解方法，本君觉得不太像真的。” 她指的是，无岸说他们俩都染上相思后，最好要待在一块，晚上一起睡更好。这一听就有点不靠谱。 谢云卯怕自己去魔界找望舒的事被无岸抖出来，因此想也没想就回答：“无岸惯会将事情夸大，我的身体情况我了解，需要什么药材都有，剑君不必担心。” 他为了以防万一，又补充道：“别信他说的缓解方法。” “那就好。” 望舒心里顿时舒畅了，她就说，应当没有这么奇怪的解毒法子，还好不是真的，要是真和别人睡在一块，她估计就不用睡了。 她浅浅望了谢云卯一样。谢宗主正好也担心她吃人，不会想和她一起共眠的。 谢云卯吃完了粥，有点好奇无岸对望舒讲了什么，他明明给了无岸许多报酬，让他不要说出去，没想到这人转头就把他卖了。 “无岸说的解毒方法是什么？”他仔细擦着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望舒把碗放下，起身理了理衣裳，“说是需要我们……一起睡。” 这种话讲出来还是有些难为她。 谢云卯顿时如遭雷劈，僵硬地抬头看着望舒离开房间，心里只想打扁刚才说话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