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法术

今夜月明，星辰却是不少，亮晶晶的星儿好似宝石般，它们东南西北，毫无规律，交错杂乱的分布在辽阔无垠的夜空。好似无知的顽童在巨大的棋盘上布满了玉石般的棋子，粗一看，凌乱不堪，细一看，却又深邃而孕含着哲理。

张小石蹲坐于篝火前，心境像水一般透明，凝眸托腮，遥望空阔的中天，月牙弯弯，好似初恋情人未加翠黛的蛾眉，巨大的银汉从西北方横贯而来，穿过深邃广阔的天空，像一道气势磅礴的瀑布，似要从头顶直泻而下，旁边明亮的星辰，恰似瀑布飞溅的水花……

此时，已过子时！

“看来赢政还算守信，不，应该是他知道了些什么，不敢在山海关虎威城这里就开始。”张小石心中轻笑几声，“那就从山海关之后的王河谷开始吧！”

早在加封张小石为大将军之时，赢政就与张小石约定了从王河谷开始，例行第四军历史上的最后一次头七行动。

王河，大秦国内最大最长的一条河流，浩浩荡荡绵长几千里，每年给肥沃的关中地区带来大量的水，养活关中地区几千万人口，而其下流有更多的人口依靠着王河生存，可谓大秦国的母亲河。

王河谷位于帝国西北上游，一处人迹罕至的高山丛林，这是天与地的杰作，这条宽五十米的大河在两座巍峨的青山脚下，打着卷的缩小了三十米，所有的河水都争先恐后的挤在一起，生怕没有机会流过去似的。

靠河一面的两座青山某处，都如被神灵用巨斧劈过，形成一个近九十度的断崖。波涛汹涌的河水拍打着两面的巨石，发出呜咽的叫声，似厉鬼冤魂不甘的戾喊，令人闻之心惊。

有诗云：

两岸青山相对出，天门中断王河流。

浪打苍天何如此，涛似连山喷雪来。

月牙西移，张小石盘膝而坐，开始炼气化神，练起每日必行的功课。既然赢政那老匹夫不敢在世俗世界动手，那张小石也乐意多些时间修炼，养精蓄锐，待明日出发，也好认识认识所谓上仙。

张小石所修炼的是家传的道法《长生诀》，从张小石八岁那年开始，日复一日，就从没有中断过，除了在第四军一些特殊日子。为什么说八岁那年开始呢，因为张小石失忆了，八岁以前的记忆空白如纸。

而张小石也正是凭着这份《长生诀》，才屡屡从死神的手里逃了出来，这也是张小石最大的秘密，连救过他性命的王当山也不清楚，只是隐隐知道一点他修炼的不是武者的法门。

这份《长生诀》早已深深的烙印在张小石的脑海里，每一字，每一句，如珠儿般都时时在他心里打转，此时运转《长生诀》，灵台一片清明，体内道力在奇经八脉中行走，徐徐图之，先从冲脉开始，若细水缓流，温养经脉气血，经任脉、督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最后行于头顶百会，与天地大力沟通交合，说来玄奥，就像玉兔向月吞食月华一理，只是没有那么神秘。

修道者的修炼其实比武者艰难困苦多了，外功武者多是炼体，只要肯吃苦坚持，多少会有所成；软功武者，多是练气，气血运行于十二经脉，强壮脏腑，养精藏神，非三年五载，不得小成，此后还须多年苦修，反复练习，期间不可浮躁，否者走火入魔，轻则重伤，重则有性命之忧，若是一朝打通任督二脉，达先天三花之境，可谓大成。

修道者不同，道者的修炼乃是逆天改命，引动天地之力，他们不仅要和天地大力沟通交合，增进道力，还要内外双修，强身健体，这样用道力引动天地之力时，身体才不至于崩溃。所以他们的时间非常少，绝大多数时间都会用于修炼。

而在修炼道力的时候，更是要小心翼翼，来不得半点马虎，如若出了半点差池，那后果可能是魂飞魄散，在世间再不留半点痕迹。因此，道者苦修三四十载，道力的增长也可能只是微乎其微。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因为，道者在修炼过程中，还要反复打磨道心，只有道心提高，境界才会提高，道心的坚韧关系到道者以后的成就。

道心才是道者修炼的核心，在修炼道力的时候，道者的心魔会和天地幻象结合，使得心魔的威力要大上十倍或是百倍。修炼的过程之所以不能被随便打扰，关键就是怕打扰到道心的磨炼，一旦道心不稳，道者的修炼道路就可谓前途渺茫。

而道心越是坚韧，道力的进展就会越快，然而道者急于求成的心境又很容易受心魔控制，所以多数道者穷其一生，可能都没有什么成就。就是因为道心不坚，受心魔打扰，境界无法提高，道力也就无法累积更多。

如果道者的道心只是被心魔打扰那还罢了，若是让心魔所控制，那后果只能用不堪设想来形容，轻的只是一味的杀戮，变成杀戮的机械，或是成为木人，不闻不动；重的就如前面所说的，魂飞魄散，在人间再不留半点痕迹。

由于道者修炼的主要方向是增进道力，因此多数道者都把主要精力放在与天地大力沟通交合，以及反复磨炼道心上，而很少在炼体炼气方面下功夫，这就造成多数道者在初期修炼的时候都战斗力不高。

其实在现今道者的世界，道者分为六个境界，分别为筑基，开光，灵虚，辟谷，心动，金丹。这也是道者与武者的具体不同之一，道者在最开始的时候，首先必须筑基，这是几乎所有道者的必经之路。

所谓筑基就是找些天材地宝或是特殊材料服食，再以特殊法门（如以道法秘诀加以引导），在头顶百会穴和脚底涌泉穴打通一条天地之线，从此以后就可与天地大力沟通交合。最初，只有一丝细细的微感，若不细心感应，是无法体会到的。所以道者非体慧者不可学。

筑基过程有长有短，短则一二个时辰，长则不定。

筑基完毕后就进入了开光期，开光期的修道者没有什么明显的突出地方，这个时期对道心也没有太高的要求，战斗力也只相当于初期武者。他们与武者相比，优势在于一个字——快，回复力快，表现在受伤时没有一般武者预想的那么严重，伤愈也快。学习快，招式的运用，融会贯通，还会触类旁通，有些战斗方式天马行空，让人捉摸不透。这一时期的道者多数在炼体和心，道力增长较缓慢。

道者与武者拉开战斗力的开始阶段在灵虚期，这一时期的道者道力增长较快，他们接近软功武者的大成期，或是相当于大成期。对道心的要求也相当严格，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心境要保持在空灵太虚的一种境界。通常道心坚定的道者只要努力苦修，都较容易突破这一关，到达辟谷。

辟谷期的道者实力与武者就开始有天差地别的差距了，辟谷指的是这一时期的道者几乎可以不用通过饮食而生存，借助秘宝法器就可凌空飞行，取人首级于千里，说法虽然有点夸张，但是也相差不远了。这才是区别道者和武者的最显着标志。

张小石现在正是处于辟谷初期，由于他所修炼的《长生诀》与一般的道法不同，再加上张小石修炼《长生诀》的方法也算是世间独一无二，使得他的实力又比一般辟谷初期的道者要厉害许多，赶得上辟谷中后期的道者。

《长生诀》的境界分九品，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体，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斗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乃是张小石的家人在一古墓所得，而张小石家人也不知道这是道法秘诀，一直把它当作软功心诀来练习，张小石更是从八岁开始，就从不间断的苦练，直到他进入了第四军，才开始发现《长生诀》的妙处，慢慢推断出《长生诀》肯定不是软功修法，随着他的阅历的不断增加，到了半年前，他才终于肯定了《长生诀》是一部道法秘诀。

由于在张小石刚开始修炼《长生诀》时，并没有筑基，而是把它当成了软功来练，所以体内并没有天地之线。然而经过多年的误打误撞，加上张小石自己的摸索修行，再通过第四军的军旅生涯，张小石居然鬼使神差般的筑基成功。也就有了半年前的那一场异常的天象出现。

而筑基成功后，也许是因为筑基的时间过长，筑基比较夯实，此后张小石的道力突飞猛进，于一月之前再次突破，终于进入了若愚，即一般道者的辟谷之境。

《长生诀》的玄奥不可不说是神奇的惊世骇俗！

平明，经过了一晚的打坐，张小石神清气爽，正欲起身，此时异变突起，只见不知从何处高空射出一块茶杯大小的天外飞石，直直向张小石头顶砸来。飞石尚未行至，阴冷的石风已到，有若星陨大地。

张小石张嘴吐出一口淡淡血气，直冲向上，面上原本碧青的脸色似乎也红润了几分，霎那，石风自然消散，飞石也倒转而回，不知去向。

伸了个懒腰，张小石站起身来，四顾目盼，看着星锤谷的食人树，亲和的笑容里蕴藏着深深的悲哀，有多少大秦和匈奴的勇士都葬身于此，化作了食人树的一份份养料，自己又亲手制造了多少份养料呢？

张小石算不清楚，也不想去算，他有自己要追求的目标。最后看一眼星锤谷里的环境，张小石好似要把一切都铭刻在心里带走似的，神光闪烁。接着稍微整理整理自己的心绪，张小石踏上前往王河谷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