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沈晏华,范小桃觉得自己实在艳俗。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眉间还有一点红痣。而沈晏华弱柳扶风的清丽模样,才是叶景翎想娶的正室夫人罢。 她一手打掉了铜镜,蒙住被子躲在里面。 她原本只是想要逃离花楼,却成了侯爷的妾室。眼下叶景翎对她敬爱有加,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人果然会越来越贪心,她竟然渴望得到他的爱。 她蒙着被子睡了整整一天,接连几日都不愿梳妆打扮出门见人。 期间,叶景翎来寻过她两次,一次她正在酣眠,叶景翎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生病方才离去。第二次,她裹着大被子躲在角落里,只露出一张毫无血丝的脸,叶景翎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左看右看,笑容玩味,“小桃儿,你身上味儿有点大了。” 范小桃好似天灵盖被雷劈过,猛地盖住整颗头,大喊大叫道:“你走你走!你去找你的沈姑娘!” 可是说完她就后悔了,只见叶景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出了门。 范小桃恨不得给自己两大嘴巴,她是谁呀,还妄想跟沈晏华比。他们自幼青梅竹马,若不是当朝太子横插一脚,沈晏华可是妥妥的侯府夫人。当然了,她现在更加高贵,是堂堂太子妃。 那以后,叶景翎再没有来找过她,范小桃也憋着一口气,她也绝不去找他,看谁先忍不住。 叶景翎也每日不见人影,看似很忙,毕竟老侯爷生前的十万重兵都悉数归于他手,他每日除了早朝,还要去军中视察。范小桃偷偷躲在他房门外看过他一次,他风尘仆仆,眉头微皱,军中皇城两头跑,实在也是没空搭理自己。 一连过去了半个月,京师有消息传,滇南时隔半年再有异动,皇帝欲派遣定远侯亲率大军镇压。 这天,范小桃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好后守在叶景翎房门外,侯爷是她恩人,况且对她宠爱有加,她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 “小桃儿。”叶景翎打开房门,意外的看到范小桃站立在门外,他才发觉自己最近有些冷落了她,心下顿感愧疚。 范小桃笑嘻嘻道:“侯爷,我太不懂事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叶景翎点了点头,正好想起有事要与她说,“京师的风言风语,想来你也听到一些,陛下命我率十万亲兵出征滇南,明日就要出发,你好生在家呆着,不要乱跑。在城南郊外的军中有侯府的五千精兵留守,都是跟了我们叶家十几年的心腹,你若有危险,这令牌可以调遣他们。” 说罢,叶景翎从袖中掏出一块炫黑的令牌交到范小桃手上。 范小桃吃惊不已,拿着令牌的手有些微颤,“侯爷这么快就要走了,我以为还有几日。” 叶景翎揉揉她的头发,笑道:“我有些年头不曾上过战场了,若是我回不来,你可以另寻良人。” 范小桃摇摇头,眼神坚定,“侯爷定然要平安回来,我会为你祈福的!” 从叶景翎离开京师已经过去了三月之久,时节也已从暖暖春日换到萧萧秋凉。少了叶侯爷,京师还是那个喧嚣繁华的京师,可是定远侯府却热闹不再。 范小桃懒懒趴在窗台前,看着院子里的落叶纷纷被秋风吹起,在地上打转。 她每日数着日子盼望叶景翎回来,听府上的小厮说,侯爷拢共出征过四次,每次都是大胜而归,这次也定然不在话下。她点点头,转身去佛堂烧了一炷香,拜了拜。从前她也不相信这些,可是最近越来越信了。因为她希望她在意的人能平平安安,虽然她什么也做不了,烧烧香起码聊胜于无。 她问了问小厮,打战一般要多久呀? 小厮装作一副很懂的模样,短则数月,长则数十年。侯爷出征最长的一次是两年,而老侯爷作为开国元老,打过最长十三年的战。 范小桃有些泄气,她好想他,好想立刻去到他的身边。 夫人不妨学点东西打发时间。小厮善意的提醒。 范小桃觉得他言之有理,她要在叶景翎回来的时候看见完全不一样的她,要让他眼前一亮。 她满心期许的跟着老师傅学女红、学烹饪、学插花,还买了好多籍回来翻阅。琴棋画她不一定都能精通,但是知达理是侯府女主人起码要有的样子。 时间一晃又是三月,天已经开始落雪,寒风萧瑟,冷得她肝颤。 她寻思着要亲手给叶景翎缝一件狐裘大氅,这样他看到就会想起她。就在她忙忙碌碌的时候,从前方传来一封信,送到了侯府大门外。 范小桃激动不已,她接过信,打开一看,的确是叶景翎的字迹。 但是上头却写着两个刺痛眼睛的字,休。 她一头雾水,

强忍着情绪看完了整封信,她自嘲一笑,随即将它撕个粉碎。 身边的婢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景翎问她安好,由于前方战事吃紧,估摸着没个一年半载拿不下滇南。此外,他心意有变,不能与她共度余生了。侯府她也不能继续住下去,但是给她安排了江南的宅子,可以去那边生活。 话很少,但很直接。他要将她赶出侯府。 范小桃心中寒意渐生,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让远在滇南,忙于战事的的侯爷腾出空来,亲笔写下这封休。 这半年,他们之间从未通过任何信件,但是一来,便是重头戏。或许,是他厌倦了罢。 可是范小桃并不死心,她一心只想做他的妾,她要去到他的跟前,听他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她拿了之前叶景翎给的炫黑令牌,招呼了一辆马车,朝着城南郊外的军营赶去。 她不相信,侯爷明明心里头对她百般挂念,甚至连调动军队的令牌都能给她,又怎么会突然要休了她。 赶到军中,范小桃亮出身份,便有带头的将领迎接她。讲明来意之后,那将领便带了三名心腹跟随她前往滇南。 眼下正值战事,他们若带太多人马在路上必然引人注目,在一番乔装打扮之后,范小桃跟着四人踏上了前往滇南的路。 在路上,她也想过此番前去,哪怕是自取其辱,她也好死了心,再不纠缠他。 她转念又一想,或许她服个软,跟他前头哭几句,侯爷可能也就不舍得了,他对她向来心软。 这一路山长水远,范小桃连日奔波,只顾得加快脚程,却顾不得自己一副狼藉。 即便在这一路都做足了心理建设,可是当他们赶到滇南的军营中时,范小桃竟然有些退却。 在烽烟弥漫的前线,满地都是伤痕累累的众将士,他们虚弱的躺在地上,黝黑的脸上和身上布满血痕,因为身上的伤痛而不断发出哀鸣。 空气之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范小桃有些怔怔的看着整个军营,她挪不动脚步。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方军帐中走出来,是叶景翎,他一身银白盔甲,墨发高束,虽然几月不见有些消瘦了,但仍掩不住侯爷的风采。 范小桃心中的恐惧在见到叶景翎之后烟消云散,她恨不得立马飞奔到他的怀里。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却眼睁睁看着他伸手牵了另一个人,那人一身男装打扮,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分明是个娇嫩的女子。在军中藏一个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扮作男人。 范小桃走近了看看,才将那人瞧仔细。沈晏华清丽如莲的相貌,她当然不会忘记。 原来,叶景翎一纸休欲和她撇清关系是认真的,他本就一心只爱沈晏华,当初与她风月楼的初次缠绵,也是因着沈晏华大婚,他心中苦闷才导致的。范小桃看着他们宛若天作之合,才发觉自己原来是多余的那一个。 她本就卑微,不能在爱里更卑微了。 她想挪动沉重的脚步,却仿佛被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晏华挽着叶景翎的臂,依偎在他身侧,她一月之前因为与太子起了争执,才负气跑出来寻叶景翎。她是京城的高门贵女,不论心性品性,都是上佳。连名满京师的叶侯爷都拜倒在她的长裙之下,却在嫁进皇城的当天,被太子羞辱。她想不通为什么,阴鸷的太子殿下对她丝毫不像叶侯爷那般温柔,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猜忌和怀疑。 再一次被太子羞辱之后,她忽然就后悔了,她本该过着最体面最幸福的生活,为何要囚禁在这牢笼里? 沈晏华不顾一切,赶到叶景翎的身边,在看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之后,叶景翎将她紧紧搂入怀中,眼中起了杀意。 而这些,范小桃哪里会知晓,她只知晓叶侯爷确实心意有变,她成了弃妇。 此时,沈晏华注意到了她,拍了拍叶景翎的肩膀,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 范小桃仍旧愣在原地,而叶景翎在看到她的同时,双目蒙上一层寒意。 此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前想好的话全都抛在九霄云外。她披头散发,一身狼藉的站在他们面前,仿佛犯了错的人是她。 她眼中有泪,却只是在眼眶里打转。 “你何故来此?”比叶景翎更冷的是他的声音。 大概是来自取其辱吧。范小桃豆大的泪水直直落下,她可真是不堪,生的卑贱,亦爱的卑贱。 她以为,结果都是她以为。人家早就温香软玉在怀,将她忘干净了。 沈晏华眼里的些许笑意,让她感到刺目。沈晏华是一个骄傲的女子,岂能容忍叶景翎三妻四

妾,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叶景翎便赶忙将家中妾室休了。看他多痴情呀,却只是对沈晏华。 “姐姐大概是担心你了。”沈晏华出声说道,“不如进帐中坐坐。” 范小桃赶忙摇摇头,“不了,不打扰你们。” 叶景翎长眉微蹙,语气中有些不耐烦,“此地你不该来,我会命人送你去江南。” “不必了,我已与你无关系。我愿意去哪儿便去哪儿,不劳你费心。” 说罢,范小桃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已经很可悲了,不能再可悲下去。 但是命运就偏偏要和她开玩笑,她在离开滇南的军营之后,在路上道听途说,京师有变,太子欲逼宫谋反。 她冷冷听着这些消息,却不料被滇南的敌人来了个瓮中捉鳖。她被挂在京师的城墙上示众三天三夜,起先她还有些奇怪,抓她的分明是滇南的敌人,何故会被挂在京师的城墙上。 后来她知晓了,因皇帝欲立三皇子为新任太子,而使得太子殿下逼宫谋反,他与滇南势力勾结,一个调虎离山将叶侯爷的十万亲兵引出京师,一个则掌握京师数万禁军,欲将皇城掌控在自己手里。 而沈晏华的父亲沈太傅一帮官当然不能同意太子的做法,便与他划清界限,他一怒之下打了沈晏华,剑走偏锋,直接逼宫。 听闻京城事变,叶景翎带着一半人马回京,却在城墙外看到浑身是血的范小桃,她已经奄奄一息,血肉模糊。 “侯爷,你如此怜香惜玉之人,连自己的爱妾都不要了吗?” 城楼上的太子一脸阴鸷,居高临下的看着身披银白铠甲,风尘仆仆赶到的叶景翎。 “你若是再进一步,我便将她活活打死!” 范小桃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艰难的抬了抬眼皮,却看见城墙之下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攒动。而正中央的银白铠甲不正是他吗,她凄惨一笑,反正他不是为她而来的。 高头大马之上的叶景翎目光沉沉,凤目里丝毫不见昔日的柔情,他冷冷看了一眼挂着的范小桃,随即掉转马头,朝着底下的数万军队做了个抬手的手势。 顷刻间,漫天箭雨穿越云层雾霭,好似千军万马,铺天盖地的袭来。 范小桃抬头笑了笑,天好像下雨了,她是不是也能回家了。可是,她哪儿有家呢。 叶景翎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她,自然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弃她。她多么微不足道,又任人践踏。 密密麻麻的剑雨将她捅成筛子,痛,好痛,万箭穿心之痛,每一箭都凌迟着她的骨头和肌肤,叫她痛到极致,痛到窒息。 她的尸体从城墙上直直落下,好似一道流星,重重砸在地上。 云端的九霄宫阙上,琼楼玉宇,云海翻涌,金光四散。 殿内的宫灯忽明忽灭,白纱在天风的吹拂下摇曳,打翻了案上的烛台。 塌上有人猛然睁眼醒来,她顿时感到头痛欲裂,额头满是汗液。 “殿下,你又梦魇了。” 塌上神女的眉间一点红痣鲜艳,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却无神。 近来数月,她时常梦魇,梦中伤情不已,泪水涟涟。醒后却徒留一地空虚,记不清任何事。 前尘往事满目疮痍,不过神女殊颜的一场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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