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是周闻津今早留给她的,司机被吩咐接送明宜,此时只听见门哐地一声被关上,接着透过后视镜看见她一张脸臭得要死,一时心悬了起来,也不敢多问,启动车子驶离了美院。 一路上明宜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直挺挺靠在后座上,身上散发的冷气堪比制冷空调,让司机在零上二十多度的天气里打了好几个哆嗦。 终于到了别墅,停下车,他犹豫着转过头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对上了明宜那双淬了冰的眸子,她垮着一张脸临下车前说道:“辛苦了。” 司机:…… 他怎么觉得这话听着这么让人害怕。 车门被关上,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司机眸里划过一抹深思,接着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周总,太太好像在美院遇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作为周闻津的专属司机,这还是第一次被派去接送别人,早就修炼成人精的李叔一眼就看出来明宜在周闻津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于是主动献起了殷勤。 那边沉默片刻,接着问起了明宜在美院接触过什么人。 李叔仔细回忆着,如实把邢俞被明宜痛骂的事情转述过去,说着感叹了一句:“太太也是胆大,那邢副总也敢得罪。” 邢俞是海市另一大传媒企业众泰的二把手,也是这次艺术照选拔的评审之一,可以说掌握着选手能否进入下一轮比赛的至关重要的生杀大权。 而明宜如此不留情面无疑是在自毁前程。 手机里陷入寂静,见周闻津没说话,老刘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多话了,刚要开口找补找补,就听见那边传来男人清冽的嗓音,带着丝丝鲜有的张扬肆意:“得罪就得罪了。” 完全不把邢俞放在眼里的一句话。 李叔愣怔片刻,恍然意识到什么咧嘴一笑—— 也是,太太后面还有周总呢,那众泰虽然是老牌公司,在z这样新生的龙头企业面前早就开始式微,已然是不够看了。 明宜进去一把关上门,将包挂在一边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灌下了肚子,动作有些粗鲁匆忙,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内心不断起的火气。 脑子又不受控制想起些陈年的腌臜事,联想到邢俞刚才无比平静地叫她小名,明宜的眼底划过一道浓烈的厌恶。 事到如今他怎么有脸摆出这么若无其事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明宜抬手抹了把脸,她得找点别的事情做,要不然迟早会被积压的情绪逼到爆粗口,摔东西。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四处探寻着,企图找到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直到落在冰箱旁立着的酒柜上,里面陈列着数十瓶藏酒,看包装有些年头了,应当价格不菲。 周闻津并不怎么喝酒,也不知道收着这么多古董做什么。 明宜往后捋了捋头发,买开腿走到收藏柜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开门随便拿了一瓶出来。 都说一醉解千愁,她懒得想私自喝了他的酒周闻津回来后会不会生气,被怒火席卷的大脑现在急需酒精的麻痹。 她开了瓶倒了满满一杯,完全没有细细品味陈酒的耐心,倒是颇有当白开水喝的架势,半杯下肚,被撑得打了个嗝。 可还没等她喝完剩下的,门铃“叮”响了起来。 明宜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将酒杯放在吧台上,起身向大门走去。 阿姨这两天家里有事请假回了家,整个房子里就只有她一人,这个门是不开也得开。 明宜打开门,入目是一个快递员,见门开了,腼腆一笑,停止按门铃的动作,转而将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裹递到她面前:“这是给您的国际包裹,请签收一下。” 明宜按照指示签了字,抱过来关上门以后,狐疑地瞥了眼上面的计件信息,直到看见熟悉的电话号码和名字,对于这包裹的内容有了几分推测。 拿到吧台上拆开后是两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分量很重,看起来很是贵重不菲。 可能是酒劲上来了,明宜光是看着这两个盒子心就开始揪了起来,难以言喻的难受。 白皙的手指落在其中一个盒盖,犹豫片刻缓缓推开,一幅卷轴渐渐显露出来,木质的圆轴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做工精细生动。 当盖子褪到尽头时,抬手拿起这幅卷起来的字,打开后上面是四个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打字,处处带着风采。 “琴瑟和鸣” 鼻子毫无预兆地一酸。 如法炮制打开另一幅,里面是同样飞扬的笔迹“情深意重”。 两幅字一致的是下端题着“敬章”三个字。 敬章是

她爷爷的字。 黑色的字迹在视线中渐渐模糊,直到凉凉的液体顺着眼眶滑过脸颊,直至在滴落的前一秒被手抹去。 擦完眼泪,明宜将两幅字小心翼翼地收回到盒子中,妥善放好以后,眼神落在一旁剩下的半瓶红酒之上。 心底的酸涩如同止也止不住的泉水,直将她整个人都泡得透不过气来。 多么不公平,爷爷为了给自己的学生争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得罪了所有人,最后晚节不保落得被诬陷的悲惨下场,直至去世都没有洗脱冤屈,拿回属于他的清白。 而他全心全力保护的学生始终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最后摇身一变成了副总。 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啊,他都不肯出头还恩师一个清白。 一把握住酒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暗红的酒液顺着嘴角溢出,弄脏了脖领和胸前,看起来有几分触目惊心。 这可真是一个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世界。 她迷梦着双眼,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念叨着。 周闻津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傍晚六点钟的光景,天色趋于昏暗,只等最后一抹霞光沉入地平线,届时整个世界将陷入密不透风的黑暗。 打开门,鲜有的迎面而来的是没开灯的客厅,环顾四周,其他房间也是一样。 随手将门关上,将外套放在一旁。 出门了? 按照明宜怕黑的程度,但凡是她能到达的地方,绝对不会允许黑灯瞎火这种情况存在。 他疲惫地用大掌揉了揉酸涩的脖子,感到唇间有些干,迈开腿向厨房走去,可在渐沉的黑暗之中他的脚毫无预兆提到了什么,接着是玻璃瓶顺着地板一路滚过去的声音,直到“嘭”一声撞在什么上面才停了下来。 他浓黑的眉蹙了起来,遥控器放在入户的地方,他此时只想看看是哪个人胆大包天喝了他的酒,没有耐心再回过头去开灯。 年代久远的藏酒的瓶体和其他不同,很是厚重,那撞击的一声就已经足以让他确定。 周闻津向餐厅里靠近着,期间又踢倒了一个玻璃瓶,等到模模糊糊看见趴在吧台上的纤细身影之时,他已经在心里统计出来大概损失了几瓶。 昏暗中路灯的光通过窗户透了进来,为明宜的身上笼上一层昏黄的光,看起来有些脆弱的轮廓就这么被勾勒出来。 她似乎睡着了,亦或是醉倒了,一只手上还拿着瓶喝了一半的酒,摇摇欲坠。 周闻津终于抓到了偷拿他酒喝的人,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生气。 也许是早就有她就是那个人的预感,毕竟除了她还有胆子这么大,也许是看到是她以后,一瞬间多余的情绪都烟消云散,消失不见。 只剩下软得一塌糊涂的心。 修长的手指搭上随时可能掉落的瓶子,刚刚用力,原本松散地抓在瓶口的纤细手指一下握紧,好像在霸道地说谁也别想趁我醉倒夺走我手上的东西。 周闻津沉默了片刻,接着黑暗中传来他的一声低沉的笑声,其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松开手,就那么任由她继续不着调地拿着,将瓶子的坠落与否交给未知的命运。 缓缓弯腰倾身,直到和她枕在冰冷大理石台面上的小脸平视,目光扫过她无意识嘟起的嘴巴,醉得潮红的脸蛋儿,再向上…… 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睁开的,长而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那双琉璃一般的栗色瞳孔像是蒙上了层一触即碎的水雾,影影绰绰,迷离恍惚。 那双水眸像是有某种未知的魔力,叫人怎么也移不开眼,一旦接触就想深陷其中。 至少周闻津是被勾住了。 他看着她眸中的水色朦胧,喉结隐晦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唇轻轻动了动。 然而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一只柔软如水蛇的手臂猝不及防顺势搭上了他弯下来的脖子,细腻的手指在上面缓缓摩挲着,动作有些磨人,像是暧昧的调情。 周闻津的眸光一暗,眼底有什么在流动着,压抑着,蓬勃着。 可没等这些复杂的情绪分出胜负,按在他后颈的柔荑猛然用力,周闻津只感觉视线中那双琉璃瞳孔一晃,下一秒唇上一软,有两片冰凉中透着火热的温软贴了上来。 一时酒香四溢,热意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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