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非他不嫁吗?我提前让你感受感受浪迹江湖温饱难定的日子;你若能坚持一个月,我就成全你们”
“爹!”
余湛闻言大吃一惊,自己姐姐的性子自己清楚,她自来就好强,且不说她真心喜欢那个浪客,就是为了赌一口气,只怕硬挺也会挨过去的;可皇命已下,若真成全了他们,那余家可就大难临头了
一月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在这荒凉乡下唯一算得上宅子的房子前站着一个一身粗布麻衣的少女,即便此刻她皮肤干裂,头发凌乱,可也看的出其容貌气质不凡
余凤在门口失神站了许久,她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吃过半点儿苦;可这一月,她吃的是糙米野菜,尽管一入口就反胃恶心,可饿的头晕眼花时她还是咬着牙咽了进去;送来的衣裳布料又粗又硬,一有大的动作时便摩擦得她的皮肤一阵阵刺痛,夜里太冷,又无碳可烧,她只能抱着霉臭的被子蜷缩在冷硬的床板上
“小姐,您的手……”
舒一下马车就看到了门口的人,赶忙跑过去检查她的身子有没有事,正庆幸人没什么大碍时,却突然发现她红肿龟裂的双手。原还强忍的情绪再控制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见她的模样,余凤没太大反应,低头迷惑的看了看自己冻伤的双手,幽幽问道“我若选择了他,日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吗?”
舒拭了拭眼泪,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她自然是希望小姐能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可余家容不下一个浪客做姑爷;一个连自己温饱都保证不了的人,又怎么能照顾好她
“您还是回去和老爷服个软吧!兴许、”
“女人都这么可悲吗?富贵荣辱都只能仰人鼻息。顺他便是掌上明珠,逆他就是路边草芥,血脉亲情还不及高官侯爵”
“杨浦,我知道你武功盖世,可你一个人抵得过东洲的千军万马吗?你难道要我姐姐日后都跟着你做躲躲藏藏的亡命之徒吗?”
“是你爹自己答应的,待满一个月就成全我们”
杨浦神情激动,手里的长剑在余湛喉间印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刺痛袭来,余湛慌了一瞬,可随即又稳定下来,缓缓开口道“我爹是答应了你,你现在就可以推开这扇门接走她,余家绝对不会阻拦;但她今天跨出余府大门,那她就不再是余家大小姐,以后她的生死跟余家再没任何关系”
“权贵家族都这么无情吗?”
杨浦放下了挟持余湛的长剑,神情落寞的望着余府的烫金门匾,他以为余家点头同意是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她回家,可没想却是弃车保帅,都道天家无情,不曾想高门大户也一样人情淡漠
“若没有余家庇护,你们能走到哪儿?出得了安阳吗?你是觉得我爹不会真对我姐置之不理才敢来接她的吧,敢和天下共主抢女人,是因为余家势大,知道皇上不敢为难我们对吗?”
其实仔细想想太后和杨浦的处境和他们有些相似,身份的差距就注定了二人之间不会容易。杨浦选择用他来设这个局,应该是想证明自己当时的选择没有错亦或者为了证明自己之后所做的种种都值得,然而值不值得只有他自己知道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力道,翊阳握刀的手松了松却还是没放开,她不是余凤,她有自己选择的能力,但她身在无间,她不愿意这个和尚坠落下来
“翊阳,我、”
身上好似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刺痛之后便觉头有些发晕,四肢也开始虚浮无力;了无一手扶着门沿不让自己倒下去,一手还紧紧抓着翊阳的手腕
他突然的异样翊阳自然察觉得到,但她只是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而去
那针粹的迷药药效太强,了无用了全部意志也没能撑多久,只能任身体靠着门沿一点点下滑,眼看那身影没于骤雨之中;恍惚的视线里,他好像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撑伞站在她身边,替她挡去了倾盆大雨
“如你所料,人去楼空”
孔十安将伞向她那边斜了斜,轻飘飘的汇报自己的收获。他没问这里的事,也没问那个白衣和尚是谁;他知道她很厉害,可究竟到何种程度他不曾知道,但刚瞥见门口的惨况后他心中大概有了数
“咳、”
忍了许久,翊阳此刻再忍不下去,一声轻咳带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
杨浦是有杀心的,但他不再执剑,所以她身上没有外伤,但内伤不轻;刚刚若不是孔十安放倒了无,那先倒下去的应该是自己
“你怎么伤这么重,我带你回蓬莱”
孔十安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但反应还算快,伸手将欲倒的人又捞了回来,原以为她会昏死过去,谁想她却郑重开口道
“先去关山,得赶在太后之前找到余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