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枕澜却并没有像林听涛所料的那样惊慌失措,他嗤笑一声:“你尽管去试试,阿霁这孩子,一怒之下下手可能没什么轻重,你得自求多福;万一他要是信了你,那可更麻烦——他说不定要杀你灭口呢。”

林听涛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看来江湖传闻果然不错。阿恒,你在这地方待久了,竟也分不清虚幻与现实,还被个人设单薄的小屁孩给掰弯了。”

顾枕澜并不想跟他废话,只抱着手臂,不耐烦地看着他,道:“林听涛,你软硬兼施、软磨硬泡的,究竟有什么目的?”

林听涛叹了口气:“便是想请你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顾枕澜冷笑一声:“老朋友?我看也未必吧。”

林听涛略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不管怎么说吧,好歹相识一场,我以前……做事是有些缺德,可毕竟没害过你的性命,相反还算救过你一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枕澜一时默然——这姓林的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林听涛看他面色略有些松动,暗喜,忙又趁热打铁道:“我也不打听你这网瘾少年跟一帮np怎么就产生真情实感了,我就是不想起死、我想回去,成不成?”

顾枕澜不置可否,含混道:“你回不回得去我不知道,可你不回去也没有人想要你的命。”

林听涛嗤了一声:“可拉倒吧。我那便宜师父说摆什么祈雨的阵,呸,他当我是他那个脑子,什么鬼话都信呢!那引魂阵我又不是没见过。阿恒,你想想,他将他那宝贝姘头的魂给引回来,可不是要占我这具身体?那也没什么,这身体本就不是我的。可是到时候我一个孤魂野鬼,被他一剑砍了,那不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顾枕澜忍不住深深看了林听涛一眼,只见他满脸急躁忧虑,不禁感叹此人的被迫害妄想症可能是好不了了。他叹了口气,道:“你可真会想。”

林听涛暴躁地在他面前踱了好几圈,终于停下脚步,哀切地恳求道:“阿恒,我知道你是要给他守阵的,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稍稍看得松一些,好歹放我一个游魂逃出升天,行不行?”

这要求听起来似乎无伤大雅,不过顾枕澜先前没少被此人坑,少不得要思前想后、将其中每一个字的含义都咂么明白。他这么一迟疑的功夫,林听涛忽然毫不含糊地跪了下来。顾枕澜这一惊非同小可,轻易就给人抱住了大腿。只听林听涛痛哭流涕:“蝼蚁尚且知道偷生,我就是想活啊!”

顾枕澜被他哭得一个头两个大,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后他手忙脚乱地挣开了林听涛的魔爪,落荒而逃。而在他身后,刚才还哭得真情实感的林听涛缓缓直起身体,近乎冷漠地抹掉了满脸的眼泪。

三日后,引魂阵开。

林听涛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跟连凤楼来到阵前——当然,他就算反抗也没有什么用,他又打不过连凤楼,被人绑着来远不如自己两条腿走过来有尊严些。

顾枕澜跟阿霁念叨了一夜,定了由他二人守住相对重要些的东、南两方,而稍弱的西和北则由他们隐白堂的长老赶鸭子上架。可等他们来到引魂阵前,却见一脸漠然的观善真人正盘膝坐在东角。

不仅如此,连他座下三个大弟子,都尽数到了。

连凤楼愣了愣,脸上极缓慢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观善真人哼了一声:“贫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说着,他又往连凤楼身后瞥了一眼,看见顾枕澜师徒二人,脸色稍霁,点了点头:“顾掌门。”

观善真人本想着连凤楼这孤僻的性子,万一没人帮他收拾这费力不讨好的烂摊子,他只好让他几个不大够格出师的徒弟顶上。没想到天机山那伙人,虽然是些歪门邪道,可居然很重义气,真的因为自己一封口信,就来“赴汤蹈火”了。

在那一瞬间,沈霁在自己眼皮底下设计杀裴东行的事都显得没那么可恶了。

既然有顾枕澜和沈霁在,观善真人的三个弟子就不必硬着头皮扛大旗了。几人略一商议,决定由观善真人守东方,沈霁守南方,剩下顾枕澜在西,陆西城和柳南烟在北。剩下观善真人的关门弟子靳北遥,则负责四处巡视支援,以备不测。

被完全当成了人肉背景板的林听涛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祈雨’竟要如此大动干戈,这下连老龙王都不好不给各位面子了。”

观善真人万万没料到连凤楼竟如此不走心地敷衍苏临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只好假装没听见。

吉时已到,连凤楼和苏临渊一前一后地入了阵。

老实说,顾枕澜的心里现在略微放轻松了些。西一角不是个顶要紧的位置,出个二三四五处破绽也不影响什么。昨天林听涛那一哭一跪对他不是没有触动的;他有那么片刻甚至真的有过“救他一命也未尝不可”的念头。只不过肩上担子重,不见得顾得上他,心里还很是郁卒了一会儿。

现在便轻松了许多了。

这引魂阵并不大,他们几人各自守着自己的一角,还能守望相顾。这时间,阵里头风平浪静的,他们这些守阵人自然无事可做。时间一久,顾枕澜便有些坐不住了。他闲极无事,开始抓耳挠腮地对着阿霁挤眉弄眼,动作十分夸张。可惜阿霁一直规规矩矩地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接住他的挑逗。

顾枕澜正对面的观善真人见状,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顾枕澜正愁没人跟他说话,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对着观善真人真人点头致意:“前辈,你可是眼里进沙子了?”

此话一听就是在撩闲,可偏偏观善真人久居上位,平时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撩他?是以观善真人压根就没听出来,还真以为顾枕澜是关心他。于是他十分识趣地缓和了脸色,对顾枕澜摇了摇头,道:“没有风,哪来的沙子?”

顾枕澜一听,乐了。他这才发现观善真人可比他的小阿霁好逗多了。于是胆大包天的顾枕澜仗着观善真人不能冲过来咬他,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观善真人的三个弟子就在他身边,个个听得一脸惨不忍睹。可偏偏没有人长了八个胆子,敢出言提醒他们那面子大过天的师父。

话说他们几人在阵外闲得发慌,阵里头却又是另一番情形了。连凤楼叫苏临渊站在他该站的位子上,便要启动阵法。就在这时,苏临渊忽然开口道:“师父,您这不是祈雨的法阵,而是引魂阵吧。”

他其实一早就看出来了,可究竟为什么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其中缘故不得而知。可效果无疑是好的。只见连凤楼浑身一颤,手中的拂尘险些没拿住。

他这一生光明磊落,哪知道头一回骗人,就让人给抖了个底儿掉。

苏临渊看着连凤楼,神色哀戚地说道:“我是你养大的,一身修为都是你教的,今日的一切全是你给的。你要收回,只消说句话就是,何必大动干戈呢?师父,自我成年之后,凡是你要的东西,我有的全给了你,没有的,想方设法也要取来给你。怎么如今你便认为,我不能为你舍一条命呢?”

这一番话是实实在在的“苏临渊”的风格,连凤楼听得几乎绷不住那张常年不近人情的脸。苏临渊殷殷地看着他,多一个字也不肯说了——他知道,这正是恰到好处,再多说就该过了。

连凤楼似乎有些不忍;他缓缓闭上了眼。

苏临渊盯着他,就像再等待判决似的。过了好久,连凤楼又睁开一双凤目,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苏临渊的心直往下沉。

果然,连凤楼又变回了平素那副冷静倨傲的模样。他对苏临渊道:“你不是说什么都能还给我么,那便拿来吧。”

苏临渊:“……”这个油盐不进的老棒槌,他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连凤楼已转过身,启动了阵法。

林听涛的脸上划过一丝绝望,他想,既然你不仁,就休怪别人不义了。

林听涛身形急转,向着坎位退了三步。连凤楼霍然回头,见他竟还想垂死挣扎,不由得勃然大怒。“苏临渊”的修为跟他比起来,比半吊子强不到哪去,登时便觉得他那纤秀俊美的师父现下如同泰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苏临渊”的唇角溢出了一丝血色,却着实诡异地笑了一笑。

阵外,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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