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宣安慰道:“陈雪还活着,你别这样激动。”
陈甜恶狠狠道:“父亲人在何处?”
“我们也不知,但你不希望他找到你时,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张宣竟似在威胁,目光坚定,仿佛告诉她——若你再出招,我真会杀了你的。
公子哥跌跌撞撞的追上,瞧见陈甜,吓得后退三步,喊道:“小八,你,你是女人。”说完,他簌簌发抖,蹲在地上,蜷缩一团,很怕女子一般。
陈甜不屑地踹他一脚,道:“傻子,若不为借你的钱财,收集情报,谁给你这种纨绔子弟当下人。”
张宣乘她分神的刹那,飞身跃上中间的马匹,挥动马鞭,啪啪啪打在三匹骏马身上。
骏马吃痛,嘶吼几声,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速远去。
身后是陈甜越来越小的身影。
她憎恨的目光如刀,劈向他们的马车。疤痕打手也恢复元气,施展轻功,快步赶来。
张宣不敢停顿,挥舞马鞭,只求摆脱二人。
他穿的是扯破的里衣,一时被风吹的向后扬起,凌乱不堪,皮肤都露了出来。
路上有女子大声惊呼,吓得遮了眼睛。
常乐卿再也看不下去,脱掉自己的衣衫,甩给他,道:“给我穿上,白让人看肉还不收费,你太大方了吧。”
张宣随手套上,夹紧马腹,挥舞马鞭,疾速的绝尘而去,倒有几分叱诧风云的气魄。
这样说来,他还真敢感激江常二人,把他教的有武将风范了。
“已近前朝皇陵了,直接去那里。”常乐卿在车后乱喊。
张宣回头瞧对手的方位,却不想见到常乐卿脸色煞白,嘴唇白的看不到血色。
“你怎么了?”张宣急问。
“猪妖,你专心赶车,我只是……只是晕车。”话音刚落,常乐卿哇的一口,趴在小小的车窗边,吐得天昏地暗。
车子远比马背颠簸,武将都晕了。可陈甜与那疤痕男人,抢了路人的马匹,紧追不舍,确实不可停顿。
张宣驱马直奔,向着前朝皇陵而去。
风卷着狂沙打到脸上,打得他双颊生疼。
他奋力挥鞭,不管不顾地策马奔腾,却在即将抵达前朝皇陵时,被广袤的麦田挡住了去路。
他们入眼所见的,是大片的金色麦子,映得天地都是黄澄澄的。初秋的暖风扶过麦田,麦浪高低起伏连绵不绝。
张宣拉住缰绳,停住了飞驰。
张宣年少时,是靠了村人的同情,以及田里的麦子活下来的。
他爱谷物,爱淳朴的村民。人们赞他爱民如子,其实是报恩罢了。
张宣不忍践踏麦田,翻身下马,查看白马的伤势,道:“他们没追来。我们休息片刻,一会再绕路。”
“唔。”常乐卿有气无力的回答,趴在车杆子上,呕吐不止。
张宣轻拍常乐卿的后背,替他顺气。
夕阳的余辉落在身后大片的麦田上,金色逐渐化为了深色的棕黄,更多了几分大地的包容力和壮丽感。
张宣十二岁时,爷爷过世。妹妹蹲在地上哭泣,哭得张宣耳膜嗡嗡作响。张宣没有地契与房契,站在广袤的田野上,攥紧了爷爷的遗物。这些,是他们的全副家当。
天仿佛塌了,再没有人照顾他与妹妹。
平安县的邻里们可怜两个小娃娃,施舍给他们一处小屋,让他们在金灿灿的麦田边,每日照看谷物。
“想什么出神呢?跑了那么久,吃东西不?”常乐卿好歹是吐够了,用酒水漱了漱口,道,“背我下车,我要呼吸新鲜空气。”
张宣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常乐卿,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托住他的腿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