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升起,韩子霄站在山顶上默默看着,等他们走远了才来到张祥坟墓前。他扑通跪下,泪水无声滑落,狠狠地磕了三个头。
从这一刻起,韩子霄放弃了做个平民的打算,他可以不为母亲报仇,可他不能不为张祥报仇。张祥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在这个世上的依靠,如今他惨死了,自己已经无法再平静生活了。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发誓要铲除太子一党,虽然这个目标遥不可及,可他决定了,就一定要完成,哪怕死了也无怨无悔。
韩子霄在树洞里蜷缩了一夜,次日他灰头土脸地来到白家。在这落花县,除了县太爷,只有白家有钱有势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权力,而白家则是他上升的第一步。
穿着青衣小帽,韩子霄脏兮兮地来到白府。他敲响了白家大门,田贵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在下是韩子霄,如今无处可归,希望能到府上做个仆人!”
“你是韩子霄?听说你叔叔惹了锦衣卫,被打死了,是不是?”
“是的!”他答道。
“他是太监?”
“呃,是的,因为在宫里偷了钱跑出来开了布行,现在被锦衣卫捉住打死了!”
“哦,原来这老东西是偷宫里东西发家的!怎么,我还听说有什么五皇子,到底怎么回事?”田贵带着疑惑,那天在街上审张祥的事很多人看见了,不过平头百姓不知道宫廷内幕,再加上他们又害怕锦衣卫不敢靠近,传来传去说什么的都有。
韩子霄不慌不忙地说:“宫中失火,有位五皇子烧死了!我叔叔是伺候五皇子的,他怕皇上治他的罪,便趁乱偷了财宝跑出来开了布行。正巧我父母死得早,他便把我接过来做养子,没想到锦衣卫还是找到了他!当然,他偷东西的事我并不知道,所以这事也就过去了!只可怜我什么都没有了,眼看要沦为乞丐了!”
田贵摸着胡子说:“真是世事无常啊,幸好我家大小姐没有答应嫁给你,要不然就连累了!我看你叔叔倒也是个实在人,我也有心可怜你。这样好了,我去报给夫人,问问府上要不要奴仆?”
“有劳管家了!”韩子霄拱手说。
田贵进去说了一番,姜夫人听到后一顿奚落:“之前还向我家求婚呢,转眼间就成了破落户,真是好笑!没想到那老家伙竟然是个死太监,还偷了宫里钱开布行,真是胆大包天!他这个侄子我不能收,谁知道他手脚干不干净?万一像他叔那样偷东西怎么办?”
白绍友想收留韩子霄,他忙说:“太太,听说这个韩子霄读过,有些采,不如留他在府里做个仓储吧!如今他落魄了,给碗饭吃就行,还能花几个钱?”
姜夫人想了想,也不好驳老二的面子,便说道:“你看着办吧!只是别多给他工钱,每个月给五钱银子就行了!”
白绍友笑了笑,心想这个当家太太真是抠门。
他跟着田贵来到后院侧门,只见韩子霄头发遮住了脸,身上裹着个青布褂子。
白绍友是个秀才,最喜欢卖弄斯。他平日里自认为在府上找不到知己,和那些举人交往又不够格,终日里闷得慌。听说韩子霄读过,便来了兴致。
白绍友摆出读人模样,他咳嗽一声说:“敢问来者可是韩家少爷?”
韩子霄一愣,转过身来看着他,只见他晃着脑袋,穿着一身白色襕衫。韩子霄知道白家有个秀才出身的二少爷,听张祥说此人最爱显摆。
他忙恭维道:“看足下如此风雅,乃士林中人,想必是白家二少爷?”
白绍友大喜,终于找到能说人话的了!他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说:“年兄光临寒舍,弟不胜荣幸焉!”
韩子霄听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里没一个上过乙榜的,白绍友不是举人,他自己更是平民,何来“年兄”之说?
他忙道:“兄台乃是科场中人,有功名在身!小弟从未有任何功名,不敢以年兄相称!若不嫌弃,弟愿以学生自居!”
白绍友喜得合不拢嘴,瞬间优越感爆棚,他哈哈笑道:“贤弟不必如此自谦,将来必有大展宏图之日!有朝一日,你我金殿策士,荣登两榜,岂不快哉!”
韩子霄对他满口斯感到不爽,可为了在白家立足还是卯足劲恭维他,哄得白绍友将他视为知己。
“贤弟以后就住在寒舍,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咱俩以后相互切磋学问,共论天下大事,岂不美哉?听说贤弟还精通武艺,正好我也打算学习骑射,可以跟你请教!快进来,抓紧洗漱一番!”白绍友将他领了进去,带到后院,给他安排了个管理仓储的轻松职务。
成功住进了白家,韩子霄松了口气,没想到还挺顺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