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双第二次走进吹雪台,依旧闻到了那股清新的香气。

乔玉宁带着他穿过回廊和花园,小径之后,豁然开朗,池中有亭台矗立,雕栏画栋,假山环绕,有石柱立在水中,可供人通行。

段小双看着乔玉宁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轻巧地跳过石柱,身影消失在亭台之里,过了一会,她又再次像小麻雀一样跳回段小双面前,说道:“小双哥,跟我来!”

段小双笑着点头,他走得慢,视线被池中的锦鲤吸引,到了池中亭台,有侍者上前接迎,段小双将帷帽递过去,轻声道:“有劳。”

再抬头时,面上挂笑,衣袂生风,边道:“楼台依山傍水,瑶台美人相携,好雅兴!”

木达勒身着窄袖锦袍,若不是那双绿色的眼睛,整体打扮和大沂人并无区别,他道:“若是知道段老板今日要来,安排一场瑶台之宴又有何妨?”

“不敢当,我今日来只为和香者一叙。”段小双落座,将一沓原稿奉上,“二来也是为了归还旧物。”

木达勒微怔,伸手接了,段小双道:“时隔二十余年,述香记物归原主了。”

木达勒面露怅然,道:“三十年前,我离开家乡,来到大沂,因为语言不通,被人骗光了银两,流落街头,是月娘接济了我,教我汉话。自那以后,我在风津待了三年,靠制香贩香为生,将香料的配方和制作流程记录下来,才有了这一本述香记。”

“在离开风津前,我不慎将原稿丢失,临行时托付月娘帮我找寻,但之后一直没有收到月娘的消息,我便将此事搁置,按照记忆重写了述香记,真正论起来,还是原稿中的记录更全。”

“那个时候我年轻,恃才傲物,对于制香有用不完的灵感,更不屑于出卖自己的香料配方,总觉得只有懂香的人才能配得上我的香。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香料无人问津,没有人能懂,也不会有人去买。”木达勒叹口气,语气沉重,“我受到打击,一蹶不振,是月娘帮我试香,并为之宣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木达勒的目光凝聚在泛黄的纸张上,绿色的眼睛暗淡了些许,故人音容笑貌似在眼前,道:“我离开风津之后,曾给月娘捎去信件,但一直没有回信,久而久之断了联系,直到前些年回到风津,才得知往事……”

段小双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表态,最后缓声说:“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矣。”

他无意去追问往事,也并不想探究木达勒的话中有多少真假,时隔多年又能剩下几分真情。

段月儿逝去多年,每逢清明忌日,总会有不知名的人祭拜,在墓前会放两支白芍药。关于段月儿喜欢的花,段小双还是在整理她的旧物时发现的,她会手持一朵芍药入画,鬓边还簪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而祭拜之人却知道,只能是故人。

红颜枯白骨,世事尽烟云。天地之间,除了他以外还有人记挂着段月儿,能在她的墓前送上一枝白芍药,或许已是对故人最好的缅怀。

“这是我从我娘的遗物中找到的,当年她自顾不暇,连嫁妆都被人抢走了,剩下的东西不多,这一本手记算是保存得很好了。”段小双垂目,将眼底的情绪掩去,“逢春楼的嬷嬷说,她将这样东西看的很重要。”

他停顿一会,似是深吸一口气,慢慢将这口气嗬出,语气终于不再颤抖,道:“却不知,还有这样的过往。”

段小双一副被勾起伤心事的样子,低头饮酒,简直要将食不知味写在脸上。

“你爹他……”木达勒欲言又止,“你长得很像你娘。”

段小双便抬头回答:“是吗,很多人都这么说。”

若是段小双没有满心想着心里的谋划,或许能够分一点心来思考木达勒这一句显然意有所指的话。又或者是他不那么轻视人与人之间的真情,能够相信木达勒那一番对段月儿的怀念之言,再多问两句,兴许就不会有许久之后的恍然大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他只想着如何从连珩给予的桎梏中脱身,从而忽视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按捺不表。

木达勒微微一笑,只道:“在几年前,我就见过你,那个时候我就认出了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时机见你一面。”

段小双打趣道:“若是我早些知道我娘亲和香者是故交,一定早就来拜访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木达勒道:“难道在此之前你一直不知道?”

段小双摇头:“确实不知。”

少顷,木达勒道:“鸿运赌坊的老板方垚多次向我提出合作,要我提供香料配方,促成他做香料生意。”

“他做他的生意,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段小双弯了弯眼睛,语调轻慢,“他向你提起过我?”

木达勒笑道:“不,是我向他提起过你。委婉的。”

段小双眨眼,眉目卸下冷峭的神情后显得温顺,只有眼角会流露出真实的笑意,他说:“我明白了,但是方垚会错了意,给你送了十多个漂亮的少年,每天一个,排着队送上门。”

木达勒耸肩,道:“他们现在都在吹雪台做侍者,方垚眼光一般,我只能挑出两个资质比较好的来试香。”他抬手一指在远处的乔玉宁,“就像她一样。”

乔玉宁偏着头朝段小双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段小双抿唇,“所以她来你这里谋生,比跟着我好。”

木达勒为二人面前的酒盅倒酒,清冽的酒液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酒香,段小双移开目光,听到木达勒开口说:“那天晚上你不该来。”

段小双沉默以对,不可否认,他是对的。

好一会,段小双才哑着嗓子回答,每一个字节都碾过喉管,“我不知道他会在那里。”

“你怎么得罪了他?”

“……不知道,”段小双蹙眉,认真地想一想,“我甚至都没见过他,这从何说起。”

木达勒还要再说,神色犹豫,他年近五十,但由于五官深邃的原因,看不出具体的年岁,只是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雾一样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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