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眉注视:“你去后院的耳房瞧瞧,秋雁可在不在?若是在,让她来见我。”

婆子连声应声,匆忙退下。

不多时,又重新折返,站在窗下和宋令枝回话:“夫人,秋雁姑娘不在耳房,想来也是被喊去前院了。”

宋令枝双眉紧拢,心中的不安渐甚:“劳烦嬷嬷去前院一趟,替我找秋雁来。”

婆子迟疑:“这……想来是殿下有事吩咐,秋雁姑娘过会就回来了,夫人何不再等等?”

宋令枝横眉冷声:“我自然是有要事找她,你且快去便是。”

婆子躬着身子,左右为难,一双眼睛闪躲。

片刻,她福身:“是,老奴这就去。”

满院无声,只余花光树影。

宋令枝惴惴不安,扶着炕桌,撑着双掌小心站起。膝盖处的骨头疼得厉害,每往外走出半步,宋令枝只觉汗流浃背。

层层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滴落在衣襟。

牙关紧咬,宋令枝一步一步往外挪去,疼痛自膝盖蔓延,脚背上的伤口亦没好全。

转过一扇缂丝屏风,倏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膝盖传来,宋令枝整个人直直朝前跌去。

手指下意识想要抓住上方的湘妃竹帘,指尖从竹帘上滑过,宋令枝瞬间抓空。

“哐当”一声,重重摔在地板上。

暖阁铺着柔软舒适的狼皮褥子,外间却是没有。

木地板冰冷坚硬,双足重重摔在地上,膝盖骨好似再次裂开,撕心裂肺的疼。

冷汗一点点沁出,宋令枝只觉气息渐弱,眼前朦胧不清。缂丝屏风倚在身后,湘妃竹帘在头顶轻轻晃动。

恍惚之际,宋令枝好似看见一抹颀长身影,长身玉立,像是……沈砚。

宋令枝陷入了昏迷。

……

再次醒来,天色渐黑。

皓月当空,院中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眼皮沉沉,似有千万斤重。

宋令枝一手扶额,还以为自己是在贵妃榻上,她下意识朝外喊了一声“秋雁”。

暖阁空荡寂寥,借着窗外月色,隐约可见竹影参差。案几上香炉青烟散尽,屋中只剩缕缕百合宫香。

地板硬挺,意识清醒之后,膝盖上的剧痛随之涌起,遍及全身。

宋令枝撑着屏风站起,槅扇木门紧阖,没有半点月光透入。

房中不曾掌灯,漆黑一片,只能倚靠窗外的月色。

双足疼得厉害,宋令枝无法,只能一步步往回走。

四肢沉重,半点力气也提不起。

越过缂丝屏风,甫一抬眸,宋令枝差点让眼前的一幕吓得说不出话。

槅扇木窗下坐着一人,沈砚一身竹青长袍,安静无声坐在临窗炕前,一旁案几上供着热茶,汩汩热气氤氲。

广袖松垮,挡住了沈砚指间的青玉扳指。沈砚身影如松柏,似闲情逸致。

“……沈、砚。”

喉咙干渴,艰涩溢出两个字。

宋令枝瞳孔骤紧,猛地朝前奔去,“沈砚,秋雁呢,秋雁在何处?”

恐惧和不安笼罩全身,宋令枝一时忘了双足还伤着,站立不稳,直直朝前跌去。

恰好跌落在沈砚袍角。

如抓住水中浮木,宋令枝半扬起脑袋,双目瞪圆,她顾不上膝盖传来的剧痛。

染着凤仙花汁的长指甲牢牢攥着沈砚的长袍:“秋雁呢,秋雁是不是你带走的?她在哪里?你把她带去哪里了?”

连着病了这么些天,宋令枝身影单薄清瘦,似弱柳扶风,摇摇欲坠。

不过多说了几声,连吼都称不上。胸腔忽的传来一阵剧痛,宋令枝捂着心口,连连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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