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2/5页)
寒意蔓延至指尖,软轿安静,悄无声息。
那双深如寒潭的黑眸淡漠,宋令枝只觉窒息涌过口鼻,气息急促,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在夜雨中不堪一折。
“为、为何?”
沈砚向来是随心所欲,宋令枝唇齿颤动,“他们做错什么了吗?”
烛光尽,光影晦暗些许,斑驳烛光落在沈砚眼角。他不动声色伸出手,手心还未碰到宋令枝,宋令枝陡然一惊,躲开了。
如墨眸子慢悠悠转回,不偏不倚撞上宋令枝颤栗的视线。
抬至宋令枝上方的手纹丝不动,沈砚只是默不作声盯着宋令枝。
少顷,宋令枝缓慢直起身子,任由沈砚掌心落在自己头顶。
力道不重,然颤栗和恐惧却如潮涌一般,似是要将宋令枝淹没。宋令枝脊背僵直,肩膀忍不住颤动。
良久,耳边忽然落下沈砚一声轻笑。
烛光尽,轿内彻底陷入昏暗,借着轿外稀薄的夜色,宋令枝依稀望见沈砚轻勾的唇角。
他声音冷冽:“怕什么?”
落在头顶的力道不轻不重,沈砚声音低哑,“不是说……恨我吗?”
最后三字几乎是咬字道出。
宋令枝通身冰冷彻骨,昏睡前的一幕骤然闯入自己脑海中。
相接曲桥上,自己倚着沈
砚肩膀,她说。
——好恨你啊。
——沈砚。
恐惧和惊恐自足尖漫起,层层笼罩在四周。
沈砚低声一笑:“恨我吗,枝枝?”
宋令枝惶恐不安摇头,倏地又被重新按下。
落在自己头顶的手加重力道,宋令枝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珠子惊恐瞪圆:“不、不是那样……”
她竭力,试图掩饰自己的酒后失言。
落在头顶的力道又一次加重。
沈砚声音轻轻:“恨我吗,枝枝?”
视野渐渐模糊,大片大片的白雾出现在宋令枝眼
前。身子朝前倾,宋令枝一手撑在案几上,才不教自己摔了出去。
意识混沌的前一瞬,宋令枝忽然想起前夜在水榭,沈砚低笑的那声——“没有下回。”
求生欲战胜灭顶的恐惧,宋令枝挣扎着,如实道出:“恨、恨你。”
陡地,落在头顶上的手掌忽然松开,沈砚转眸,漫不经心端详着死中求生的宋令枝。
四肢力气散尽,宋令枝面容孱弱惨白。身子再也禁不得,跌落在软榻上。
夜雨空荡寂寥。
终于,软轿内传来沈砚低沉的一声:“回。”
……
夜雨不断,苍苔浓淡。
坤宁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众宫人手持戳灯,战战兢兢站在廊檐下,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宫殿各处掌灯,皇后华衣锦服,尚未卸妆拆发。
为今日沈昭的生辰宴,她筹备多日,珍品果馔更是精挑细选,处处透着精致细心。
只是皇后不曾想到,筵席上竟会出现那样不堪的一幕。众目睽睽,皇帝和一名宫人衣衫不整在那小舟上云翻红浪。
偏偏那宫人还是她先前送去沈砚殿中那位。
皇后恼羞成怒,明知这事是沈砚所为,却还是强压着怒气将那宫人带回坤宁宫,想着不声不响将人解决干净。
前脚皇后将人提到坤宁宫,皇帝后脚就到了。
长条案几上的鎏金珐琅兽耳三足香炉香烟缭绕,香炉点着安神香。
早有侍女为皇后捧来薄荷宁片,清透的薄荷香弥漫在鼻尖,皇后心中的愤懑却并未褪去。
她咬牙,望向上首那抹明黄身影,垂眸掩去眼中的恨意。
“陛下,这女子祸乱后宫,实在不堪。陛下乃贤明君主,若是因这女子……”
皇后抬手,捏着丝帕轻拭去眼角的泪珠。
皇帝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