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津城北边靠山,往南是广袤的平原,一条运河横穿而过,河面上货船所高挂起的帆像是鱼群跃起时的背鳍。

这条河有个美丽的名字,名叫流繁,倒是十分衬景。

尤其是近年来流寇山匪作乱后,货运重心逐渐转移到流繁河,去年又建了一座津渡口,分担原有渡口的压力。前者位置绝妙,水流平缓,有一处可供货船停泊检修的港湾,渐渐地取代了老渡口的地位。

老渡口只有一些小型货船来往,将船帆落下来,沉了锚便开始招呼伙计上船来搬货。

大沂内河航运发达,数十年来逐步制定了相应的法规,对于船舶的形制和大小都有明确的规定,所以这些船只都长得大差不差,最大的区别挂的是哪家的帆。

此时日头西斜,老渡口在背阴处,颜色暗沉。

乔玉宁合上大伞,将其抱在怀里,左右看了看,开口道:“事不宜迟,去找张船主。”

小厮应声而去,少顷,渡口中有一艘船挂起了灰色的帆,没有字。

轮椅上坐着的女子抬手将鬓边落下的一绺碎发捋到耳后,手背泛红一片,是很明显的烫伤,在皙白的皮肤上显得十分扎眼,方才一直隐藏在袖中,此刻肿得更厉害了。

她将手收回袖中,用衣袖遮挡。

女子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渡口,又眯起眼,狐狸似的琉璃眼珠蒙上一层阴影,戴着桃色的面纱,眉心点缀着莲花花钿,虽盘着妇人的发髻,却并不精细,像是赶时间的粗糙之作,所以才在发髻上簪了两朵珠花掩饰,虽颇有些张扬,但也自有一番风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轻声道:“我、咳咳……不能再耽搁了,接下来,让我,一个人走吧。”

嗓音像是被重塑过一般,每一个字节都说得缓慢,沙哑低柔。

乔玉宁推着轮椅登船,一边解释说:“缎蓝亭这一味香引对声带的影响非同小可,我们制香的时候只敢用极小的量,还要带着面罩才行,你直接吸了一大口,想必要遭些罪了。”

“没事。”她说道,“就这一次了。”

乔玉宁只好作罢,继续说:“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别的,也许你的用得上,就在旁边的小包袱里面,但是我制香手艺并不算太好,凑合用吧!”

女子说:“好,多谢你,玉宁。”

段小双还是没有习惯这副嗓音,所以每句话都尽量的简短。

这艘船瞧着有些年头了,吃水不深,说明并没有运载太多的货物,船员只有寥寥几人,被称作张船主的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见乔玉宁便热情地迎上来,喊她乔丫头。

“张伯伯,这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我的姐姐,乔玉荷。”乔玉宁笑嘻嘻地说,“她早些年嫁到裕州去了,好不容易回来看看我,这才几天呀,就要回去了。”

说罢,她朝披着乔玉荷壳子的段小双投去娇嗔一眼,将多年未见的姊妹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显然是比段小双更加适应当前编造的身份。

段小双也含蓄一笑,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语含歉意安抚道:“玉宁,以后阿姊会常来看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乔云宁用力地点头,眼含泪光。

段小双本就貌若其母,如今扮起女子也并不违和,还特地描了眉,眼下擦了胭脂,一颦一蹙落在那双眼里都尤为动人。但他面部骨骼相较于女子来说更加挺拔,他鼻梁高,唇线冷淡,戴着面纱,辨不真切,这些稍微有些突兀的地方便会化为朦胧的美。

戴面纱是乔玉宁主张的,在吹雪台跟着木达勒学习的几年,令她在各个方面都进步不少。

她性格好,人又机敏,很讨木达勒喜欢,所以她才能在能力范围之外做出这么多的安排,段小双能够猜到,这少不了木达勒的默许,甚至是暗中支持。

在祭拜段月儿时,吹雪台安排的人就在那里提前等候,向他传达了今天的安排,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前往那家制衣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段小双没有犹豫,立即应下。只是他没想到,在制衣铺看到的是乔玉宁。

木达勒知道段月儿的忌日,能推测到他会去墓前祭拜,特地安排人和他透口风,段小双便先入为主的以为是木达勒替他谋划这件事。

但看到了乔玉宁,他才知道这兴许是乔玉宁的主意,他向乔玉宁询问她外嫁的姐姐的时候,确实想过这个方法来金蝉脱壳,但他并不想将乔玉宁拉进他身处的漩涡中,如果他真的能借此逃脱倒还好,若是失败,一定会牵连乔玉宁。

乔玉宁从他的话里推测出他的想法并为之实践,定然费了不少精力,木达勒看在眼里,给予支持,才有了段小双今日的脱身。

为了掩饰和女子不符的身形,所以选了轮椅代步,无法直接改变样貌,那么就另辟蹊径,挽妇人发髻,描眉画眼,又用特殊的香引改变声线,做到这一步,段小双的痕迹已经逐渐淡去。

乔玉宁对张船主道:“她腿脚不太好,走陆路不太方便,我就只能来麻烦张伯你啦!”

张船主爽朗道:“乔丫头,见外了!你说要让我帮你个忙,弄得我紧张兮兮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船主六十有余,中年丧妻,儿子远游在外,凭借着早年出过海的经历租赁了一艘小货船,做一些运货的生意,一做就是十几年,对流繁河格外熟悉,年纪大了之后便很少出船了。

常年漂泊河海之上,他身上落下了诸多毛病,年轻的时候可以当做不在意,人老了便被病痛上门讨罪,最严重的就是头痛失眠,药铺抓的药见效甚微,好在有乔玉宁时不时送来的凝神香,在入睡时点,便能睡一个好觉。

段小双报以微笑,道:“给张伯添麻烦了。”

张船主摆摆手,不甚在意,只说:“去裕州最快也要四天,船上条件不比陆上,条件艰苦,还望夫人”

“不必直接去裕州。”段小双想了想,柔声说,“一来一回实在太耽误张伯时间,我想去遂水,不知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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