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成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朝着火把的方向喊了一声:“我在这。”
“公子在这里!快过来!”那些搜寻人拿着火把都围拢了过来,看到卫成虽然浑身破破烂烂,但是没有受什么大伤,都是如释重负,领头一个穿着铠甲的络腮大汉对身后的人说道:“亲兵开道,护送公子回西山别苑。”
那大汉身后的士兵应了一声,叫喊着士兵给卫成开辟道路。
卫成上前对那络腮大汉说道:“多谢这位军士了。”
那络腮大汉听到卫成向自己道谢,神色中抑制不住震惊,问道:“公子,你”
卫成心里一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少年平时非常嚣张,没有好好感谢过这些军士?
自己这算是露馅了?
谁知道这络腮大汉面露惊喜,说道:“公子,你清醒了?”
卫成一头雾水,清醒什么?
络腮大汉惊喜的说道:“公子这也是因祸得福,原来的痴病也治好了,真是天佑国公大人。”
痴病?
卫成想起了司马永祚胸前的那些口水,这才明白了,原来这司马永祚是一个弱智,怪不得胸前都是口水,想起那个少年被人从山崖上推下,心头也是一阵唏嘘,死亡也许算是一种解脱吧。
卫成心里思量着,司马永祚是一个弱智,弱智在这种大家族里,根本不可能获得财产的继承权,应该不会有人害怕这个弱智争权夺利。
除非这个弱智非常受家主的宠爱。
甚至宠爱到甘愿把家族中的大量资产都留给这个弱智,只有到了这种程度,才会让这个家族中的其它继承人起了杀心,不惜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把这个弱智害死,以此得到尽可能多的财产。
看来,司马永祚非常受这个国公宠爱,那么凶手嫌疑最大的就是司马永祚的兄弟。
卫成心里正思量着这些细致末节,络腮大汉看卫成又站在那不发一言,以为卫成哪里受了伤。
着急出声问道:“公子,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卫成被大汉的声音从思绪中唤醒,说道:“哦,不是,只是今日感觉非常疲累,一时恍惚,多加休息一番就好。”
大汉听了卫成的话,说道:“公子稍等,我马上背着公子回别苑。”
说完大汉就在卫成身前蹲了下来,脸色殷切,卫成看着眼前的大汉,心中也是复杂,不过做戏就要做全套,于是就让那大汉背起。
铁制铠甲在凌晨的寒雾中显得更加冰冷,从卫成身上的破布中接触者皮肤,冰冷的触感让卫成感觉非常舒适,精神更加清醒,思量着一会儿回去什么地方,刚才那大汉好像说是国公大人,国公是谁?
思量着这些问题,卫成被大汉背着朝山谷外走去。
西山别苑
凌晨时分,这里本应该是一片寂静,暗夜无声,可是现在这座别苑却是灯火通明,人流往来,脸上都带着小心,生怕惹祸上身。
别苑中心,一座宽敞的居室内,有着各种奢华的器具,室内两边有着精美的宫灯,其内烧着灯芯,还时不时冒出香气,显然这些宫灯的料不是凡物,耗费颇多。
两边宫灯旁有着两座矮塌,其上坐着一些人,神色拘谨,不敢说话。
缘由则在室内中心的那座华丽的矮塌上。
一中年人正坐在居室中心的矮榻上,身着玄色丝绸,上缀蟒纹的汉服,上戴四方金冠,留着美髯,本该是富贵之人的闲散神情,可是脸色却阴沉不已,眼底隐隐有着焦急,此人正是这座别苑的主人,曹魏的晋国公—司马昭。
下方一个面色消瘦,细眉缩眼,留着公羊胡子的中年人拱手向司马昭行了一礼,安慰道:“主公,不必担心,吉人必有天象。公子遭遇意外,一定会平安无事。”
这个面色消瘦的中年人,面色带着一股刻薄猥琐,正是司马昭的左膀右臂—贾充。
司马昭听了贾充的安慰,眼神中的焦急并未消散,彻夜未眠的疲劳也无法缓解司马昭的焦急。
昨日秋高气爽,自己带着儿子们前往西山秋猎,谁知道痴儿永祚竟然不慎掉下山崖。
虽是痴儿,可也是自己的儿子。
司马永祚的生母是司马昭非常喜欢的一位妻妾,精心呵护,结果生产时遭遇了难产,虽然生下了婴儿,可也因为血崩而死。
司马昭还记得她弥留之际恳求自己,要自己好好照顾她的儿子,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说完就撒手人寰。
司马昭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将婴儿抱起,按照他去世母亲的意愿,给他取了永祚这个名字,就是想要他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世。
永祚是个好名字,可是他本身却没有好福气。
也许是生产时遭遇了难产,永祚先天有缺,智力发育有问题。
三岁不能行,五岁不能言,七岁才堪堪认识了自己的名字,在一众兄弟当中,也是时常呆滞。
司马昭并没有因为永祚智力低下而心生嫌隙,反而因此对永祚更加疼爱。
除了长子司马炎之外,司马昭最疼爱的儿子就是司马永祚。
一想到儿子从山崖掉落,身受重伤,司马昭就心疼不已,面色阴沉,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
贾充看司马昭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心里却暗暗思量着今天的事情,这里面透露着蹊跷。
室内一片沉静,突然,从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推开木门,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喜意说道:“禀大人,永祚公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