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与徐道覆对视一眼笑着问:“哦?陶府君有何隐情?”

徐道覆见陶潜有些话如鲠在喉,有所顾忌,于是抬手低指着刘裕:“这一位乃是当朝枢密院枢密副使、前任征南将军、兴宁郡公刘公,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说出来,往小了说有公爷为你做主,往大了的说即使是公爷一时片刻做不得主也可以为你上达天听。”

刘裕的剿灭五斗米教叛乱的威名他这位江州士人自然也曾有过耳闻。

“听说陶府君祖上是陶威公后人?”刘裕突然问起了陶潜的家世。

长沙郡公陶侃生子十七,廷尉陶范是陶侃第十子,陶潜则是陶侃长子之孙,从辈分上说陶范是陶潜的叔祖。

陶潜具实相告,刘裕徐道覆这才确信陶潜确实是陶侃后人。

“既然两位大人如此说了,下官今日有一言不吐不快!”不知为何,刘裕抬出陶侃之名后陶潜开口了。

“请说。”

陶潜这才如实道来:“实不相瞒,两位大人看到的不过是西城一地的繁茂景象,实际上拜别驾崔钰所赐,我梁州各郡每月都多向刺史府多缴纳三成的税款,而这些税款梁州并未向朝廷输送,而是都被梁州官员中饱私囊了!”

“梁州刺史陆纳竟然如此大胆?”徐道覆歪着头,这话自然是诱导陶潜继续往下说。

“这倒不干陆使君的事,”陶潜摇着脑袋:“陆使君年迈多病,上任以来多在卧榻之上,刺史府一应政务悉决于别驾崔钰一人之手,陟罚臧否,赏罚决断亦归于其一人之口!”

“区区一个别驾竟然有如此大的权力?”刘裕蹙眉,他到现在也想不通这个崔钰到底有何能耐能够架空陆纳这个刺史。

陶潜地胸口起伏不定,他越说越激动:“公爷不在梁州所以对梁州的情形不甚了解,陆使君年岁渐长,体弱多病,疾病缠身,而崔钰虽然只是一个别驾,那也是正四品上的大员,更何况崔钰还是清河崔氏的家主,远近士人归心,崔钰掌权日久所以才能在梁州呼风唤雨。”

徐道覆单手支撑,一手摸着下颌作思考状:“那这崔钰也不能一手遮天呐?莫非这梁州上下所有的官员都被他收买了?”

“那倒没有。”陶潜解释道:“大多数官员对清河崔氏心存敬仰之心,毕竟在当轴士族琅琊王氏之前,清河崔氏亦是天下士族领袖。况且那崔钰工于心计,诡谲多变,软硬兼施,恩威并重,所以才能把持刺史府多年。”

“原来如此!”就连刘裕也没有想到原来这梁州别驾崔钰竟然还有一个清河崔氏家主的身份!

“我听闻梁州锦衣卫校尉檀粲早就掌握了崔钰谋权乱政,加征税赋,还有冒赈欺君之罪的铁证,而且递送了京都锦衣卫指挥使司。”徐道覆随手捏着一盏茶,有意无意地说道。

刘裕在一旁杵着长刀及时接上了话茬:“檀粲之死你可知道其中有何隐情?”

陶潜先是眼中一亮,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暗淡起来,他缓缓道:“檀粲究竟是这怎么死的这一点下官确实不知其中详情。不过,崔钰说檀粲是攻打米仓山匪寇战死,此言我是断断不能相信的。”

檀粲之死陶潜也是近几日在尚省颁发的朝廷邸报上看见的,很难想象半个月时间南郑那边的消息硬是一点风都没有透到西城来。

“哦?你可有什么证据?”徐道覆发问道。

陶潜叹了口气,有些哀伤地说道:“斯人已逝,说再多又有何用?证据我倒是没有,不过锦衣卫职司监视地方,剿匪拿贼这等武事应当是地方都指挥使司衙门的差事才是。这等浅显的道理我想二位大人也应该明白。”

“也是!崔钰不是相易与之人,檀粲也不是泛泛之辈,如今死无对证,崔钰杀人灭口我们也没有借口以此罪行将其抓捕归案。”徐道覆想了想还是不能从檀粲之死入手。

“公爷,你说崔钰收买这么多的官员他的钱财从何而来?”徐道覆提醒道:“要知道这几年梁州的税款都是如期交付洛阳太仓的。”

值得一提的是,陶潜特意将这几年梁州各地发生的灾情一一向二人详细说明了一番。

“看样子崔钰犯下的罪行远不止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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