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宦官撇开侍从的搀扶,他抬起头来,露出面白无须的脸,双眼善意的望了望众人,叫了声“起”。
“天使着实受累了,要不先进府内稍歇片刻,下官已然备好薄酒小菜,要不延后再行公事?”一身甲胄的徐宗带着笑试探性问。
宣旨宦官摇了摇头,“罢了吧!徐都尉,这可是皇差,华齐只是建康城宫内一个小小的中黄门,怎么敢耽误朝廷的正事?”
这名唤华齐的宦官一个人抛开这徐宗的搀扶,独自撑着拾阶而上,来到厅内站定,随后从宽大的官袍袖子里抽出一卷黄色明帛,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明黄色绢帛,台阶下众人随后看到上诏二字!
没等华齐动口,他们便出奇的再一次一同跪倒在地。
“大晋朝皇帝诏:……”华齐见众人伏地聆听,清了清嗓子,开始张口宣读起诏上的内容。
徐宗等人跪伏在正厅下,厅堂上则供起香案焚香烛,烟雾缭绕,好似人间仙境!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今有都尉徐骁勤于王事,忠心无二,起于微末能阵战秦国阳平公苻融,甚慰朕心,期望卿能再传捷报,以不负朕之冀望……今特加号为骑都尉,阶六品,赐御马一匹……”
徐宗起身走上台阶,在宦官华齐一旁恭恭敬敬地跪下,从内监手里接过了诏,然后道:“臣徐骁多谢陛下,谨遵诏命!”
华齐微微点了点头,将诏递给徐骁,并将晋帝司马昌明当日在太极殿所说的话都透露给了徐骁。
“陛下加号我为骑都尉,还在朝臣面前多次提及我的名字,更将我与卫青、霍去病相比,陛下恩宠如此厚重,徐骁真是万死难报陛下知遇之恩!”
徐宗双手捧着诏,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让传诏的都不知如何是好?
“东海距离建康千里之遥,中贵人一路奔波劳苦,这是下官一点心意,请中贵人笑纳。”徐宗暗中从沈玉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香囊递给华齐。
华齐一脸笑容的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口子往里面瞥了一眼,又掂了掂分量,十分满意的夸了徐宗一句:“骑都尉还真是个妙人,陛下圣明烛照,当真是没有看错人。”
香囊里是沈玉从李演的太守府搜出来的珠宝美玉,这些东西可比黄金值钱,华齐一个宦官,哪里收受过这么厚重的礼?
这也是徐宗结交建康权贵的一个开始,一旦北伐结束,将领们除了镇守要冲的刺史们,剩余的一定会被召回建康重新任职。
别看华齐只是一个中黄门,却是皇帝近臣,当今皇帝又是晋室迁居江左以来唯一一个握有实权的皇帝,能够多少掌握一下他的动向,对于徐宗只有益没有弊!
“徐骁日后若有机遇回到建康,一定前去拜访中贵人。”徐宗十分诚恳真切的说道。
华齐眼皮眨了眨:“华齐不过是刑余之人,骑都尉如此看重,当真是华齐的福气!”
徐宗紧接着说道:“中贵人切莫自谦,徐骁在外为国征战,是替陛下效力,中贵人在宫内服侍陛下也是尽忠尽责,更是功不可没!”
“骑都尉说的好,说得好!”
华齐在宫里十几年,服侍了哀皇帝、海西公、今上三位皇帝,经历了不知多少王公显贵,上至王谢门阀士族,下到寒门下品,从未有一个人真正把宦官当做人,他们都从不拿正眼看宦官,更有甚者还十分鄙视的蔑称他们为阉宦,阉竖!
但是眼前的徐骁不同,他出身次等士族,且年少有为,屡立战功,又简在帝心,今年还不到弱冠之年,这样的年轻翘楚,后起之秀,却对宦官没有丝毫的轻视!
反之,还以礼相待,似乎有结交之意,如此的待人接物非常难得!
华齐的郯城之行收获颇丰,他带着一队台军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