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夜,皇宫外。
参加中秋宫宴的贵人们,陆续从宫门进入皇宫。
容砚下了新换的马车,带着侍卫言风也来到了宫门前。
与贵人主子们不同,侍卫入宫需得解下佩剑,于是言风离开容砚片刻,去往宫门一角存放随身佩剑。
只是这次存剑却比往常慢了许久,直到容砚在宴席上入座,他才匆匆赶来。
容砚狭长的瑞凤眼轻扫,只见身后的言风似是歉疚般垂首,他失语地摇头,并未多言便收回了目光。
“言风”这才轻舒了口气,低垂的眼眸暗暗扑闪出灵动的光芒。
若容砚此刻再转过头来,定会发现言风的眼神,像极了陆铃儿。
没错,现在站在容砚身后的,正是陆铃儿。
昨日从解忧居出来,一闪而过的言风让她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不知阁主与靖王是不是同一人、是否也出现在宫宴上,那么,她亲自来看上一眼,不就清楚了。
此番扮作言风入宫,虽然是胆大妄为了些,但作为靖王身后一双沉默的眼睛,言风既不需开口饶舌,又能看到她平时无法触及的一面,实在是个难得的观察机会。
且宫宴上靖王的注意力不会在她身上,她只需跟在身后即可,比平时随侍左右都更为安全。
今日她便是拉上解忧阁的同僚孟小双,提前守在宫门外,趁言风存放佩剑的空档,先将他招呼至背静处,再用“钻山蚤”定住了他。
不多时,陆铃儿顶着言风的模样入了宫。
须知孟小双可是易容高手,经她妆扮过后,不论是外表还是声音,都难以辨出真假。
而真正的言风暂且睡去,被孟小双移至了宫外的安全地带。
思及此,陆铃儿的眼眸不禁又闪了几闪。
对不住了,言风大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陆铃儿知道,若不是出于对她的信任,言风不会这么轻易中招。
如今既已用他的身份进入宫宴现场,还是先看看的当前的情况吧。
陆铃儿缓缓抬眼,环视起四下场地来。
宾客已就坐了大半,在一众皇子中,靖王的位置并不靠前,徐王、吴王的座位皆离主位要近得多,就连七公主容璃都坐得更为靠前。
陆铃儿心下微微黯然,靖王在宫中的处境,实在算不得好。
她视线扫过身前的容砚,又放眼望向了远处的女宾席。
今日来的女宾不少,重臣及世家的女眷,大多都应邀前来参宴。
眼下宁国几位皇子都还未纳妃,此宴不光为庆贺佳节,也有在大臣女眷中择选之意,这些京中贵女们,当然不会错过如此机会。
此时已有好些相识的贵女围坐在一起,相互交谈之余,还不时将目光瞟向了前方的皇子处。
在这群贵女中,陆铃儿也发现了温葭的身影,她不似其他女子般关注这边的皇子,只含首默默喝着茶。
也不知又谈到了什么,她们纷纷抬头看向了陆铃儿的方向,眼中似娇似羞,回眸处面上已染上红晕。
这些京中的贵女们,当然是在看靖王容砚。
“那就是靖王?长得也太好了吧!”
“早就听闻靖王貌比潘安,今日方知此言非虚。”
“是啊是啊,靖王生得太俊了,也不知哪家女子会与之相配。”
容砚在安国为质八年,回宁国又甚少在这样的公开筵席上露面,今日有不少贵女还是第一次亲眼相见。
她们无不倾心于他的容貌,视线忍不住地落在他身上,又赶紧羞红脸收回目光。
当然,也有贵女对此不以为然:
“靖王长得是好,可惜一不得宠二无母族所依,较之徐王与吴王,身份上还是差远了。”
说这话的贵女乃是信国公府嫡女谭秋芸,她自是瞧不上这群叽叽喳喳只看重颜值的肤淡女子。
要知道,当今最后宫得宠的,是闵贵妃和邓贤妃,而她们所出的徐王与吴王,又是皇子中最出众的,这两人又以徐王更胜一筹。
今日若要相争,那也该是徐王妃的位置,她有信心,这位置会是她的。
温葭听着身旁这些贵女对皇子的品头论足,感觉聒噪极了,不耐地轻蹙蛾眉:
“皇子选妃自有皇上定夺,还轮不到咱们在此妄加揣测。”
贵女们被她这么一堵,碍于身份只能撇撇嘴各自散开了。
不惧她身份的谭秋芸,也斜眼冷哼一声,回了自己的位子。
温葭向来不喜这些装模作样的贵女,还是与陆铃儿相处起来更为愉快。
她隔着众人,远远地看了眼容砚。
靖王早就被定下了,哪轮得到她们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