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形补形,缺什么补什么……
温龄听了这话,沉思了一会儿,反复念叨这句话,似乎有灵光闪过。
“来怡!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朱纨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端着碗坐在她身边。
温龄回过神,朝朱纨笑了笑,“我在想,两千难民并非小数目,吃穿用度都耗费巨大,不知门主打算如何安置?”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过两日等我兄长来了,问题就自然迎刃而解了。”朱纨笑道。
“你兄长?他能有什么法子?”温龄好奇。
“是啊,我兄长。”朱纨拍拍她的手道,“现下我也不好说,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围坐在王亦阙身边的一个妇女抱着怀里的孩子,直起身子,向王亦阙深深磕了一个头。
“门主慈悲心肠,若不是蒙您救助,我与崽儿早就死了。”她声音沉厚,眸中闪烁着泪光,“老妇人冒昧,能否请您抱抱我家崽儿,让他沾沾您的善好慷慨,将来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王亦阙小心翼翼,从她手中接过那柔软脆弱的幼儿,看孩子扬起白嫩的小拳头,冲自己咯咯笑着。他的目光温柔疼惜,心中有一股难言的微柔细腻之感。
温龄望着他,轻声道:“门主是个好人。”
“好人?”朱纨噗嗤笑了,“来怡,你可别被他蒙骗了,这不过是他的手段罢了。”
“他为我部族提供粮食与人力,却要我作为人质留在王家,供他差遣。倘若我族叛变,便以我为要挟,倘若我生了叛心,便断我部族资源。你仔细想一想,如若他当真如此慈悲,为何不在灾地放粮救人,偏要叫他们千里迢迢来到松州城?如若不是图利,他不会白白耗费心力。”
为的是王家的好名声,也是为王门进一步扩展势力,更是为了获取人力,笼络民心。
朱纨笑着摇摇头,端起粥喝了两口。
温龄微微思索,笑道:“他虽然使了手段,却是双方都得益的手段。倘若他选择强硬逼迫,你们不也束手无策?然而他没有这样做。”
她顿了顿,望着王亦阙,他正逗着怀里的孩子,看起来心情出奇的好。她的目光随之温柔,眸光好似含着螺细的水波,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即使确如你说,他是为了图利才救人,可倘若只是为了图利,其实还有更简便快速的法子能达到目的,全然不需要这般千辛万苦的建房扩田,曲线救人。再说了,人生在世,当然要先为自己打算,若是自己无法维存,何谈其他?”
朱纨听罢笑了笑,道:“你这论调倒与燕绝的一样。”
温龄好奇地看了看她,等她继续说。
“他说,门主的慈悲善良都藏在奸险狡诈中,倘若无法保全自己,何谈维护他人。”朱纨继续说道。
是啊,就是她的愚善,才导致她温家满门被灭,父母不得善终。温龄眼中闪烁,幽咽了一声,自嘲一笑道:
“是啊,就我这逆犯的身份,整个东琅国寸步难行,也只有门主生了豹子胆敢收留我了。”
“那是自然。不只是他,我朱纨也是豹子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救你。”朱纨笑开了,撞了撞她的肩膀。两人说说笑笑,这夜晚倒是无比畅快。
松州城一如往常宁静安谧,大道旁的盆燎熊熊烧着,王家众人乘着马车终于回到了家宅中。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夜里自然有人过的没那么舒坦。